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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最近两日，季云涛心情很是郁闷，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女儿和女婿，毕竟是一家人，正思来想去的时候，正好黄一天到省里拜访自己，所以正好跟他说一声，如果黄一天夫妻俩人要是想要调动工作到省城来，一定要趁早，退位之前说什么那个省委书记还是要给自己二分面子的。(。纯文字)

黄一天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憋闷，自己在底下干的不开心也就算了，至少自己的心里是有底的，那就是有个老丈人在省委常委里头帮自己撑着，不管发生何事那是有依靠的，所以自己做事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管他别人的后台有多硬，有几个能比省委常委之一的老丈人季云涛还要硬气。

哪怕是自己得罪了一些人，以后的进步总不会有太大的阻力，现在倒好，自己的最后一张也是自己手里最硬的一张王牌竟然要不知不觉的失效了。

季云涛要是被调整到省人大，那么就是二线的干部，人走茶凉，这是中国的官场老规矩了，季云涛只要头一天离开省委宣传部，第二天说话的威力可就无法跟现在相比了，有些事情，即便是有心想要帮自己协调，只怕也有心无力了。

黄一天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季部长，这个省委书记真是被猪油给蒙了心，您今年才多大啊，就要建议您去人大，这不是欺负人吗？再说，按照你这个年龄，在常委的位置上还要干几年，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季云涛苦笑说，小黄，有些事情不能按照常规去考虑，官场任何时候没有规矩可言，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官员突然间走红，突然间倒台，我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心里有想法，又能怎么样呢？这个官场，很多时候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

黄一天对此事也没有办法，猛然想起，以前老丈人季云涛跟自己说过，省委书记跟他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和谐，两人在一起搭班子很多年，怎么这次突然会有如此举动？

见黄一天的眼神里透出些许疑惑，季云涛解释说，小黄，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问题，其实我这几年一直是想要过些安稳日子，因此有些老关系只是保持联系，却并没有加码跟进的想法，现在可能是有人下的注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省委书记看到更大的码也会动心的。

季云涛轻轻的摇头说，省委书记也是凡人，既然有人能给他更大的利益，他心里的天平自然要向别人妥协，说起来，我这个年纪到人大去的确是有些早了，不过，迟早也是要去的，既然领导已经安排了，那就认命吧。

季云涛嘴里说着认命，话里却明显听出不甘心的意思。

在官场混，头顶上的官帽子决定你的尊卑，如果没有了省委宣传部长的位置季云涛立马狗屁都不是，更何况去了人大之后，省委常委成员的资格肯定是没有了，季云涛这次的调整，真可以说是，凤凰立马变成鸡了。

黄一天心里很想知道为什么，眉头一转，问道，季部长，我有些话还是要问，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省委书记，自己却还不知情？这个官场我虽然没有你了解的透彻，但是怕的就是无意中得罪人，自己却还不知情，才会导致如今的后果。

季云涛努力的想了一会，坚定的摇摇头说，小黄，你要说我做对过什么，我的确没那么好的记性把每件事都记的清清楚楚的，但是，你要说我这几年做错过什么，我可真是没有印象，尤其跟省委书记的交往中，我一直是小心谨慎的，怎么会有无意中得罪领导的情况发生呢？

黄一天听了这话，不由为老丈人有些抱不平的口气说，季部长，这省委书记也太没良心了，说到底你们也是一起共事多年的老同事了，你很多时候都是支持他的，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季云涛一副认命的口气说，小黄，现在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稀奇的，说起来，他对我也是有过恩惠的，否则，我也不可能到现在的位置，不过现在明摆着有人在他身上下了重金，他难不成看着现成的好处不拿，只是为了照顾我跟他之间的那份老交情？

黄一天愤慨的说，季部长，就算是有人在他身上投了好处，这省城里的省部级位置多的是，为什么偏偏要了你的位置，依我看，他就是看准了您必定是这种认命的姿态，您就是不搭理他，就是不答应，那么中组部来考察的时候，你也把该说的话说了，看他能拿你怎么样?

季云涛见黄一天因为自己的话，心里愤愤不平，心里也很感动，到底是自己的女婿，自己人在一块说话总要不见外些。

季云涛冲着黄一天摆手说，小黄，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话题了，我的事情反正也就是这样了，以后你跟丹丹遇到什么事情，我能帮忙的机会恐怕就不多了，我知道你们俩人也比较省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过来麻烦我，但是有一点，不管是我到了什么位置上，你们遇到什么难解决的问题，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哪怕我到了人大，我总是还有一些老关系可以用得上的，说不定还能帮你们一些的。

季云涛的话说的有些煽情，让黄一天心里感觉更加不是滋味，他心里明白，季云涛一倒，自己在江南省内最坚强的靠山就算是没了，从心底里来说，他是不想季云涛这么快就退到人大去的。

黄一天沉默了一会问道，难道没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只要结果没有出来，那么都有改变的机会。

季云涛苦笑道，小黄，人家是有备而来，估计已经和省里的其他领导都打了招呼，我是匆忙应战，哪里会有什么准备呢，这件事看样子是只能任人摆布了，毕竟我手里连一颗跟别人对局的棋子都没有，还谈什么补救呢？

季云涛的话一说完，黄一天立马想到小冰临走时留给自己的东西，那可是省委书记接受小冰性贿赂的铁证啊，省委书记又不了解小冰已经远走他乡了，如果自己把这份证据交给老丈人季云涛的话……。

黄一天想到这儿，脸上不由一喜，冲着季云涛说，季部长，其实你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地步，只要你能够拉下面子，和这个省委书记斗一下，说不定我有办法帮你。

季云涛一愣，忍不住摇头说，小黄，这种事情，那是高层的事情，你如何改变，也可别跟我开玩笑，你把自己事情解决好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我也认命了。

黄一天笑道，季部长，事有凑巧，我这里有个东西，说不定还能让省委书记改变主意，你要是铁了心的和他都，那么你下来了，估计这个省委书记他也要下来，为了自己的利益，我认为他不敢。

季云涛见黄一天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连忙问道，小黄，什么东西这样重要？

黄一天附在季云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季云涛的脸色立马变了，他没想到，女婿说的要帮自己的办法，竟然是个损招，只不过，这个损招只要使出来，必定有用，省委书记也是一个人，如果他要是没有了位置，狗日的，那也是普通的一个人。

稍稍踌躇了一会，季云涛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口气说，小黄，其实，省委书记一直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是他帮助我，我当时就不会有现在的位置，估计也就是人大的什么副主任。

黄一天见季云涛犹豫不决，没好气的说，季部长，他都对您这样了，您心里还惦记着他的好，他见了别人好处的时候，可没念及您这么多年跟他之间的交情，要我看，这个证据只要是你拿到他面前，他必定不敢随便动了你的宣传部长位置，那么你就是平安无事。

季云涛听了这话，显然思想有些动摇，毕竟做官多年，他知道位置的重要，于是他问黄一天，你这个东西是什么来路？录像里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物件交给你？

黄一天见季云涛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似乎自己要是不把话给说清楚了，他便有些不放心似的，于是向季云涛解释了当初普安市的市委副书记钟天河因为想要竞争市委书记的位置，知道省委书记**的儿媳，就四处帮省委书记找**，后来送过来的两个**中，有一个是自己曾经帮过忙的，正因为这女人心里惦记着自己对她的恩情，所以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自己，希望以后有个万一的时候，自己能用得上。

季云涛听了这话，轻轻点头说，小黄，可真要是好好的谢谢这位姑娘了，若不是有了这东西，只怕我这次的位置是肯定保不住了，现在有了这个东西，我的位置真如你说的，那是没有人敢动的，除非这个省委书记是不想干了。

黄一天听季云涛话里的意思是答应了自己的建议，不由笑道，季部长，您的事情解决了，我的心里可就放心多了，现在您也不紧赶着建议我跟丹丹往省城调动工作了吧？

季云涛愁眉不展了几天的烦心事，今天有了解决办法，心情一下子变的愉悦起来，冲着黄一天笑道，小黄，真是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是你帮了我的大忙呢。

黄一天笑道，季部长，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干什么，再说，你在位置上我做事才有依靠，否则，在下面做事没有底气，那是不行的。

季云涛也笑道，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等会就回去把那东西给我，我要抓紧时间，今晚就去会会咱们的省委书记，让他改变主意，省得夜长梦多。

黄一天闻言点头说，行，季部长，我这就去给您拿东西去。

季云涛说，那就辛苦你了。

黄一天笑着说，我年轻，身体受得了。

从季云涛办公室出来后，黄一天到了外面的饭店，吃了点东西后，又往普安赶，到了普安也不敢耽搁，拿了东西又再次去省城，这一天跑来跑去把他累的，简直骨头都快散了架了。

人都说，老百姓干活累，见了地上都恨不得躺上去睡一觉，其实当领导的坐在小轿车里时间长了，那种累的感觉不比老百姓干活累的感觉差多少，至少老百姓干活累了，往地上一躺就能睡着，当领导的却因为脑袋里想的事情太多，尽管身体很累，脑袋瓜有时候却不肯歇着，让人感觉更加疲劳，从里到外说不出的疲惫感觉。

季云涛看到黄一天给的东西，很是高兴的说，想不到，很多时候最有用的东西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本来我对这个位置那是不存在一点的想法了，因为这个省委书记他是铁心的想要动我，而我认识的上面的人中，没有一个是能掐住省委书记脖子说话的，所以只能按照他的说法调整，现在有了这个东西，那么就是有了保住位置的护身符，只不过要是想要利用这个东西把省委书记扳倒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黄一天问，为什么这么说？

季云涛笑着说，小黄，到了省委书记这个级别的，你看看建国以来有几个被处分的，他们这些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上面甚至最上面的一层，利益是一致的，即便是真的有些省级领导真的出现问题，那么就是政治斗争派别斗争的牺牲品。

黄一天问，如果是这样，我给你的东西岂不是发挥不了大作用？

季云涛说，话不能这么说，作风类的问题，要是利用好了，对付底下的官员，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对这个高官那是无所谓的，什么开**贪污什么的，都是小事，不过你把这个东西给我，我却可以利用这个去和省委书记谈判，我虽然不能让他倒台，但是可以把此事捅到上层，那么保护他的主子的名声就会受到影响，考虑到这一点，这个省委给书记会不敢向上面提出调整的，即使已经提过了，但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为了集团的利益，他们会为这个一个位置妥协的，毕竟这个官场的位置很多，我强硬了一下，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只能选择其他办法周旋。

黄一天说，看来，当领导的级别越高，玩的就不是所谓的能力和魄力，重要的是圈子，如果圈子找对了，就会加官进爵，如果圈子找错了，那就是圈子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季云涛说，这个东西不是这个层次上的人是无法了解的，希望你以后有机会能够进入这个圈子玩玩，我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毕竟这次为了这个位置得罪了省委给书记，也就是得罪了咱们省里说话最管用的一号首长，他们以后也就不会考虑到我了。

黄一天说，季部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你只要保住了现在的位置，要是有人不死心继续想要你的位置，领导就必须考虑给你一个更好的位置，否则，你不答应调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这就是政治的博弈。

季云涛笑着说，但愿如此吧。

黄一天意外的帮季云涛解决了危机后，信心十足的从省里回来，立马着手跟洪湖县共建共管区的工作，让秦岭振通知发改委等相关部门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汇报一下这项工作的准备情况。

发改委等几个部门的领导人接到通知后，立即来到黄一天的办公室后，把几个部门经过联合考察拿出来的初步实施方案向黄一天做了汇报。

按照发改委最终报上来的初步方案，对于洪河县跟洪湖县共管区的设计规划相当巧妙，养殖那一块那是水面相连，所以可以大规模的开发，挖掘更多的水面，让养殖只用。

至于饮食那一边的开发，利用了两县一水相连的优势，在水岸两侧，搞起了类似秦淮河风光带的灯景观长廊，让两县的居民在休闲时光可以通过长廊越界走动。

有个灯光长廊直接架在宽阔的河面上，这样的设计要是到了晚上，远远望去，两河之间仿若多了一条靓丽的彩带，再配上柔和的音乐，自然和人工设计浑然一体，让每个经过此地的人都会从心底里爱上这地方。

商业配套那一块，发改委的相关负责同志，摒弃了原本单调的全都是吃吃喝喝为主要营业方向，而是在两边的步行街揉进了一些文化元素，这让整条街看起来，不仅有了吃的，还有了些能让有人停下脚步思考和游玩的地方。

听了发改委相关同志的汇报后，黄一天感到非常高兴，手下这帮人对于洪河县跟洪湖县建立共管区的筹划方案，比他预想的效果还要好些。汇报结束后，黄一天对于各部门的工作都进行了表扬，并表示，当条件成熟的时候，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让这些纸上的东西变为现实。

底下一帮部门负责人听了他的话，表情上也显的很兴奋，毕竟大家辛辛苦苦的忙到现在，为的不就是让纸上的美好构画成为现实吗？黄一天当即在下午的政府工作会议上，讨论了关于共管区成立的问题。

黄一天知道，自己到下面来不是混日子的，要的是政绩，有了政绩，那么什么都好说，没有了政绩，那就是狗屁。令黄一天没想到的是，对于这种有利于民生的大好事，常务副县长徐大忠的态度竟然是坚决反对的。

徐大忠说，这个共建养殖共管园区，自己为什么反对，那是很明显，因为这个洪湖那边开发多年，已经没什么资源可以开发，于是就看上了资源丰富的这边，在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自己开发，不能和他们一起开发。

徐大忠表明态度后，会议室里的气氛立马变的有些尴尬起来，其他的一些副县长心里明明也是赞同黄一天的观点，认为这个方案相当有出彩的地方，可是徐大忠一定调子，大家一下子全都不敢多说话了。

这洪河县里，到底谁是说话算数的人，眼下还没见分晓，这个时候乱说话的话，就涉及到站队的问题，这种问题看起来不大，其实后果相当严重，在座的几位既然已经当到了副县长的位置，自然心里是了解这些常识的，因此，政府会议上几乎成了黄一天和徐大忠的对持状态。

黄一天坚持说，这个方案可圈可点之处很多，那是经过很多的部门认证的，投资不算是很大，却能给老百姓带来更多的实惠，子啊说我们这个洪河在这个方面的优势比这个洪湖大，但是每年的财政收入不如洪湖的三分之一，为什么那就是开发不够，现在机会来了，就要站在全县的角度看问题。

而徐大忠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三个字，不同意，原因那就是洪河的优势自己开发，现在是没有条件开发，但是以后等到财政富裕了，让我们洪河自己去开发。

徐大忠反对的理由听起来也很充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洪湖县合作成立共管区呢，凡是有两个主人共同管理的地方，必定会出现扯皮的现象，只怕到时候，财政上投了钱进去，却因为管理的问题，导致这些钱全都打了水漂。

黄一天无法接受在政府工作会议这样的场合，跟下属呛起来，从一个上级领导的身份来说，只要你跟下属发飙了，意味着你的定力出现了问题，当你把自己放在跟下属的素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时候，在外界人的眼里，你已经输了一局。

黄一天和徐大忠两人瞪眼瞧着彼此，徐大忠眼里透出的坚硬让黄一天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是没什么用的，眼下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先退一步再说，说白了，有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在没能确定控制住局面的情况下，匆忙召开会议，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尽管这样的结果，黄一天不愿意看到，却也只能无奈的妥协说，既然共管区的问题，大家有太多的不同意意见，那咱们就暂时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请发改委等部相关门的同志再回去细细的商量一下，争取拿出一个更加完善的执行方案来。

说完这句话后，黄一天看也不看底下坐的那帮人，径直端起自己的水杯，黑着一张脸，先行离开。

今天的会议上，徐大忠这样大模大样的跟自己唱反调，他这是在故意挑战自己的县长权威啊，一想到刚才徐大忠那副不可一世的眼神，黄一天的心里就感觉有些憋闷的慌。

如果自己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徐大忠这个地头蛇屈服的话，只怕以后自己在洪河县的诸多工作别想开展了，底下人也会因为一次次的失败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这样的局面拖的时间长了，在底下人的心里，自己这个洪河县的县长成了徒有虚名的县长，而他徐大忠才是真正能说话算数的领导，如此局面一旦形成，后患无穷。

黄一天心里对自己说，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的话，自己这县长实在是当的太窝心了。

徐大忠此刻的心情却是无比愉悦的，他看得出来，刚才在会议室里，黄一天的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若是他有这个本事的话，估计恨不得把自己给立马熔化，化成什么都行，反正不要在他面前出现是最好的。

徐大忠心说，你以为你在背后收拾了范大龙，你就变成了洪河县政府里能说话做主的人了，你也太小看我徐大忠了，我徐大忠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十多年，要是被你这样的货色到这里一两个月就打开了局面，那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