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下（2 / 2）

容蓉哼了一声，“这规矩我们自认学不好，听说堂姐的规矩都是县主教的。”

姬桩扫了她一眼，还未几笈的小姑娘，长得娇俏性子也单纯，一看就是倍受宠爱的，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显什么样。

容许氏斥责了一句，“容蓉，还不住嘴。”她自是不认同姬桩来迟，只是这话不能由她一个小辈来说，还当面说的这么直白，不管如何，姬桩也是县主府现在的主子。以后真要是跟小叔联姻，依照公爷和夫人的宠爱，什么事都说不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容蓉被母亲当面呵斥了句，面上挂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姬桩，“我说错了？祖母让我们去饭厅，就她故意磨蹭走到四叔后面，县主府的大姑？真是不知羞耻！”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确实，刚才在堂屋，众人皆散，容桓尊重一干女眷留在后面，只姬桩举步不前。这下，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姬桩沉得住气，犹自笑吟吟，“蓉姐儿怎知道我走在最后？你是特意留心我了？”

勋贵世家的规矩也是那一套，教养嬷嬷从小就教走路要目视前往，切回头。容蓉这一步三回头算什么？她不服气，还要说，被一旁的姐姐在桌下踢了脚。

姬桩这才看向上首，不急不慌道：“县主在时便教导我要敬老慈少，倘若舅舅问话做小辈的还要先行一步，那才是目无尊长没规没距。姬桩从不敢忘。”

容桓听出姬桩这是回讽文国公夫人，又暗示事由他引起，怪不到她身上去。明面上则承下确实守规矩懂礼数，县主府是皇亲贵族，不是你们小小权贵世家能比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县主府大姑。

容桓侧目，转椅话题。“母亲，人既齐了，开饭吧。”

容姜氏微微缓下对姬桩的不喜，换了张笑脸，拍了拍容桓的手，吩咐一旁伺候的嬷嬷上菜。

二等丫鬟到门口传膳，就见小丫鬟们井然有序地端着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进来。叉烧鹿脯、芫爆仔鸽、鸭条溜海参、吉祥如意卷、笼蒸螃蟹、玫瑰卤子、奶油松瓤卷酥、藕丝荷粉、松树猴头蘑、紫参野鸡汤。

十道菜，十全十美。容姜氏看了一圈众人，然后道：“开席。”

莺歌站一旁布菜，先夹了片鹿脯、鸭条海参，又夹了块奶油卷酥，放到金边缠枝纹的盘子里，再舀了小碗野鸡汤。都是清淡的。

用膳时不能发出声响，饭厅里静的仅有丫鬟布菜的衣袖摩擦声。姬桩仅仅吃这些就有些饱，用过一晚野鸡汤，她便收筷。

容桓吃了一口鸽肉，抬眼瞥到姬桩拈着手绢按压唇角。众多待字闺中的小姐，属她身量纤纤，吃的也最少。他皱了皱眉，亲自夹了盘菜，让小厮送过去。“外甥女可是嫌这饭菜不合胃口？且再吃点。”

莺歌打量两下姬桩神色，并不敢接过盘子。女眷们也是听了蓉桓的话，一一看过来。半晌，姬桩启唇道：“舅舅此言差矣，姬桩喜欢这菜，只是府里规矩，食不过三，还望见谅。”

容桓不打算放过她，“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送还的道理。”

姬桩扫了一眼，淡淡道：“多谢舅舅美意，县主府的规矩也不能破。”

看来是不会吃了，容桓想了想，自己也差不多吃饱，就起身先对容姜氏作揖告罪，然后走到姬桩跟前，直接抓起腕子，从凳上扯起来。

容桓不常与女眷一起用膳，也不拘泥那些用食的规矩，更何况他是国公府里最受溺爱的四爷，谁敢忤逆他？开始多少存了逗弄姬桩的心思，想他们二人同龄，一个已是除了一身贤名还有令人嗤笑的嫁不出去名声，他可不信她不知道来文国公府是来干什么的？

姬桩被他一下扯起来，身子踉跄着蹙紧了眉。也不跟他客气，从头上拔下钗一把扎在了容桓手上，跟着后退一步，莺歌和将棋挡上前来。

“舅舅请自重。”

容桓嘶了声收回手，厅里都被这一出弄的半天缓不过神。还是容姜氏最先反应过来，啪一声拍了桌子，胸口气得起伏，“放肆，你们县主府的大姑就是这么目无尊长？”

姬桩面色如常，语气淡淡，“夫人这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四爷虽是长辈，可跟姬桩到底男女有别。”

气氛刹那有些诡异胶着。这边姬桩垂头敛目，那边容桓神色不明。至于顾容氏在家时已被容姜氏压制贯了，就算想说什么心里还存着和文国公府结亲的意思。而容姜氏怒气不消，联想到她才是县主府的主子，好得是皇族宗亲，按理还得礼让姬桩三分。

容桓往后撤了一步，右手摩挲着左手虎口的钗孔若有所思，“母亲息怒，儿子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