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节 主张劝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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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城小,钟声一层一层鸣了出去。

虽然城镇人口疏散,可钟一响,旗牌兵也一起动,渔阳猛安以上的阿猫阿狗都以为要打仗了,扣甲杖剑,拉马飞驰,直奔王府,不过一时三刻,王府正殿下头都是抱头盔的将士。

史文清倒有点傻了眼了,发觉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做的是烽火戏诸侯,自己想要召集的不过是几个重要的文武,哪知道心一急,把这个钟一敲,这些家伙都是披甲仗剑,一来四处伸头,茫然问:“谁敲的钟,谁敲的,要跟谁去打仗呀?”

显然是这些人心目中,就只有打仗这点儿事儿了,生怕来晚了,军法从事,吃些军棍。

他正望着,谢先令“噔噔”跑来了,问:“大王回来了?”

史文清眼看终于来个够得上的,拉一旁说:“你让他们都回去,这是老夫人找咱们谈论大王赈灾的事儿的。”

谢先令一看他模样,就知道是他敲的,他不下去,是怕大伙骂他戏耍人,连忙下去了,还没走到下头,史文清又从背后喊上他了,追上了,私下索要他的底儿,说:“先令君,你还是先给我交交底,你到底赞成不赞成大王无偿供人粮食的事儿?”

谢先令带着警告点了点他,说:“你非好心办坏事不可,大王是个糊涂的人么?他干的事儿自有他的道理他的考虑,何况这件事怎么办,不同境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谁也不能说谁祸国,我早就说了,大王怎么决定,我怎么听。”

史文清怒道:“一听你说就知道你光知道在大王面前摇尾巴,你自己的想法呢,你自己没有看法吗?你没有自己的看法,大王要你干什么?要个应声虫得了。”

谢先令笑笑,说:“大王若是海东青,你就要等在云端,大王若是燕雀,你就要等在房梁树梢,大王若是田鸡,那你只能等在洼地,没有唯一一说。”

史文清威胁说:“那你说大王是海东青,是燕雀,还是田鸡?”

谢先令说:“大王自然是要拔山河过云层,翱翔霄汉……”

史文清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那怎么等在云端呢?”

谢先令叹了一口气,说:“这我不会给你说。”

史文清大叫:“你是不敢说。你内心深处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你是想让大王不自量力,去干更高更远的事儿,不局限于他自己的国土,你想把你的不臣,你的险恶用心,你的富贵和将来都拴在他身上,你是要害他,你是想让他……走于悬崖之上,你是想让他——”

谢先令打断说:“文清兄,公允而论,你觉得大王去田野间问问鹿,当真就不合适吗?我知道,你忠诚于大王,甚至超出一般的忠心,另带有深厚的感情,可我也有,如果我们拿掉这些呢,大王去田野间问一问鹿,回到庙堂,看一看鼎,当真就不配么?”

史文清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的用心,关键是大王他没有,他在问鹿,他自己不知道,他在问鼎,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浑浑噩噩,要的是一个仁,他只是觉得冥冥中有天心道义之感召。”

谢先令用手凌空一点,笑道:“你别忘了,帝王都是上天的之子,受天心感召,则天佑之。”

他拔高一个台阶,淡淡地说:“今天东夏地小人少,兵员不足,民生困苦,大王又不大爱谋求私利,于是相对忘掉他自己也已经坐拥雄兵的事实,想看到的只是他怎么让东夏富强,同时他再拿东夏往中原一比,自觉矮人家一头。可是将来呢?!东夏才刚刚建国,虽然人们穷困,却上下一心,虽然兵将不多,但一声令下,赶汤赴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虽然百业待兴,可却不遗余力搜育奇才,培育菁华,大王身边的人,有不少你史文清在水磨山见到的熟面孔吧,除此之外,一点一点地多出生面孔,几年前,那些熟面孔你明白,大多目不识丁,可如今呢,他们大多数能看一看简单的书文了,有些人已经逐渐独当一面,你不意外吗?大王之所以还没有太多的想法,是因为他有自己务实的一面,不好高也不鹜远,虚怀若谷,朴实而具有美德,同样眼界开阔,和那些夜郎自大的人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三五年之后,十年二十年之后呢?到时,大王再怎么说,也要控弦十万甚至十数万,可谓文士如云,战将如雨,步兵举枪林刀山,骑兵如汪洋大海,你还要他不敢和朝廷的一个总督平起平坐吗?是不是太委屈大王了?”

他又说:“你是从中土来的。你心虚,你不敢,你认为自己那么干,是在怂恿大王走向极大的罪恶,可你想想,大王从和几个少年伙伴一直闯荡到现在,历尽艰辛,有了点儿成就,是不是到此为止了?!如果到此为止,就凭现在的东夏,在这个世界上还是风雨飘摇,拓跋巍巍打败了朝廷,一定灭亡东夏,朝廷战胜拓跋巍巍,肯定容忍不了一个异姓王,大王也是兔死狗烹,更不要说带甲十数万的高显,北方大漠,有着这任一方的威胁,大王能停下他的脚步吗?停下就是灭亡,他不能停,大王也有能力一直走下去,这是某个人怂恿不怂恿的吗?大王若真有实力问鼎了,他难道不应该去拿到他应有的地位和名份吗?我觉得大王真有得天下的一天,实至名归,至少比一些阿猫阿狗的合适。”

史文清发觉有人看过来,连忙压低声音说:“喊哪,喊呀,我不给你说,你说的这些,是乱语,是狂言,你敢不敢大声说给大伙,你敢不敢说给大王?我承认,你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可是眼前当务之急是干什么?什么才是大王的根本,没有到那一天,大王,他就是朝廷的臣子。”

谢先令反驳说:“文清兄,你这话矛盾了,既然你问什么是大王的根本,却又说,大王,他又是朝廷的臣子,我且问你,从大王是朝廷臣子而言,那么他是自私而顾根本对呢,还是义助朝廷对呢?”

他又说:“既然你从实际出发,咱们就讲一讲实际,流民蜂拥,大王管,自然要出粮食,大王不管,则遭人恨,两下相权,你又怎么知道哪个轻哪个重?”

史文清反问:“他们凭什么恨大王?大王凭什么该给他们粮食?”

谢先令说:“那你怎么不问问那些流民,你们凭什么来我们东夏就食?”

两人正在争论,发现德棱泰和几个东夏将领站近了,正在莫名其妙地看呢。

德棱泰忍不住问:“你们争论什么,大王回来了?要打仗?”

谢先令打了个哈哈,说:“还是粮食的事儿,文清兄到大王母亲那儿告了状,让大家伙来商量这件事。”

德棱泰往下头看一眼,眼看下头披甲抱盔的一大片,上级找下级,下级找上级,试图拿个秩序呢,温吞吞地说:“大家要一起商量?”

史文清知道他什么个意思:商量粮食的事儿,没必要几百人都来吧?

谢先令笑着说:“他气糊涂了呗,想着人多,能集思广益,也想着人多,大王好回心转意。我也觉得不合适,要是你也觉得不合适,告诉他们一声,告诉他们说没事儿了。”

很快,牛六斤、张铁头、赵过,甚至狄南非等人也披甲仗剑过来了,往他们身边靠拢。谢先令一一争取他们的意见,权当史文清非要与大伙一起商量,自己并不赞成,问大伙儿的意见,大家自然也都愁这么多人,怎么一个商量法,只好一一开口反对。

狄南非是狄阿鸟的伯父,最具有拍板的权力,说:“这个事儿欠考虑了,究竟上不上粮,大王他母亲说了算,你们说呢?”

史文清知道这是谢先令给自己台阶的,不再吭声。

狄南非就以老公爵的名义让牛六斤下去说已经没事了,大家散了。

这会儿,花流霜也在大殿一旁的走廊上看着呢,她一定要李芷一起来,李芷只好跟着,走到这儿,花流霜往下一点,给李芷说:“你看看,就这点儿事,他手底下的人都办不好,这都成什么了?”

李芷知道她在气头上,就说:“这个事儿都是阿鸟一人的错,这些文武,还都是尽了职责。”

花流霜反问:“那又怎么样?”

她忽然一改口风,说:“这东夏是谁的?是我儿子的,这粮食是谁的,怎么来的,也是他辛辛苦苦聚拢的,他滥作好人是不对,可也用不着阿猫阿狗的群起反对吧?”

李芷还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又替她儿子说话了。

花流霜说:“他也挺难的,一不合人意了,就没谁把他当大王,以后你多教教他,该打打,该杀杀,做大王的,要是没点威慑力,说了不算,做它还干什么?!”

李芷听她这口气,似乎想支持自己儿子呢,连忙试探说:“那阿妈的意思呢,咱是反过来支持阿鸟?”

花流霜怒道:“我支持他?我可不想打他,瞒着我上天呢。”旋即她又说:“我是他阿妈,我应该管教他,别说他做大王,就是做皇帝,敢胡来,我照样抽他。当年他回来,一股脑把家产分了,连个起兵的资本都没有,自己被人赶着到处跑,这回一回来,到处给人吹牛,要不是我散尽家产,会有今天?”她问:“他有今天,和散尽家产有关系吗?”

李芷连忙说:“没有。”

花流霜说:“是呀,没有,说不定不散家产,他早就有今天了,你说吧,干了错事儿还沾沾自喜。”

她又说:“东夏建国,他是呕心沥血,没少遭罪,好了,建国了,又混蛋了,拿粮食白白送人,他难道还想把刚刚建的东夏散了重聚?要是再散了,人家还给他机会重聚,他还能再一次聚来?”

李芷不敢吭声。

花流霜又说:“不管他行吗?打小就是这样,想要东西了,说,阿妈,我想要一把宝剑。我说,好,那你好好攒钱。他也就攒钱,坑蒙拐骗着攒几个月,老鼠皮都拔下来卖,钱攒够了,拿着宝剑了,怪高兴,结果呢,拿了之后,找个铜坨子,砰砰砍砍,问他干什么呢,给我说,试试宝剑利不利,好,试得可好,几个月的省吃俭用打水漂了,捧把宝剑抓着脑袋说,我不想要这种,不能削铁如泥我要它干什么?!”

这么一说,李芷还真觉得有时候狄阿鸟是这么一回事儿。

花流霜说:“那时候,我还不觉得他这是一大毛病儿,就瞅着他对辛苦到手的东西不珍惜,可人大了再看,不得了了,动不动给你来一个几聚几散,这也是一把宝剑?让你抱着玩玩,扔就扔了?要知道,个人的身躯和家业从古到今都连在一起儿的,没有了家业,脑袋随时会掉,子孙成了覆巢里头的卵。”说到这儿,她往前一指,说:“走吧,我们进去,我们也在他威风的大殿里坐坐,我要给他那些狗腿子,支持他的,不支持他的,都说清楚,以前,你们跟他闹对立,那是你们不对,今天,我说了,他要粮食,自己抢去,你们再跟他闹对立,不给他粮食,那就是对的。”这边走着,她又问:“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就该在自己的狗腿子面前说了算,我呢?该在他面前说了算。别看他的狗腿子我不是都认识都清楚,可我这么一说,他们就听了,不会当我是个混沌胡闹的妇人,跑出来,就是跟人瞎胡闹的。”

李芷连忙说:“没错,这就是纲常,母亲这么一说,媳妇倒体会到您的苦心了,不但能让他们听您的,还维持了应有的纲常。”

花流霜微笑着说:“这种手腕你学得会吗?”

李芷愣了一愣,连忙说:“媳妇学它干什么?现在我只求教导嗒嗒儿虎长大,外面的事儿我能不过问,就不过问。”

花流霜摇摇头,说:“你怕妇人干政?可咱们家不是中原宫廷,干政,不是为争权夺利,而是在关键的时候稳住大局,如果你藏在大院,从此不再露头,如果有一天,阿鸟在外征战,家内有变故,你连下头将领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办?咱们家合该被人家一锅端了,记住,为了这个家,有些东西不能丢,关键的时候,得一把抓住刀柄。”

李芷算是明白婆婆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了。

这是在向自己转交看家的大权,想让自己在关键时敢于去保卫这个家,可以利用各种手腕,也可以凶狠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与其说是干政,不如说是在保卫自己夫君,保卫家业,保卫子子孙孙。

召开这次廷议,就是那么简单。

婆媳俩走到上头,先认一认人,说这个是谁谁谁,跟我们家有什么亲戚;那个是谁谁谁,跟我们家是什么关系;那边那个陌生,你自己自报一下家门;还有那边那个,看着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了,你也给我们提个醒吧。

然后呢,花流霜就按自己的步骤宣布了:“你们大王就是你们大王,以前你们不听他的,那是你们的错,错了就错了,以后不能这样了,要是你们大王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不要跟他对着干,来找我;现在呢,就是有人给我说了,我就告诉你们,他不能这样干,你们谁再听他的,再往上运粮食,那就不行。”

下头的人还以为要各自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想想策略,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个一个大眼瞪小眼的。

花流霜这就又说:“张铁头来了没有?”

张铁头缩缩脑袋,见势不妙走出来,笑着说:“来了,来了。”

他见风转舵,大声说:“我也是不赞成的,那些流民凭啥让我们养他们?到底凭啥子呢?可是他们蜂拥在北平原不走,你当没看见,不管不问,他就拔你庄稼,偷你东西,自己抢,饿疯了,这谁也没点儿办法,当初我就说,把人卖了吧,一个十好几两,女的更贵,大王他揍我。”

花流霜一指:“谁也没让你不管不问,赶不走呀?你们骑马跨刀,连一群饿疯了的人都撵不走么?”

冯山虢上前一步,大声说:“强行驱赶,势必要酿成流血悲剧,流民会有死伤,我们的人也会有死伤?”

上次他因为杀使者的事儿被抓,狄阿鸟没宣布对他的惩戒,大伙一商量,把他放了,现在一看他就摇头,一看他就摇头,摇了头,又都清楚,各为其主,且就一边避远点儿,一边私下问:“不该让图里去做牧监,图里在,还能教教他怎么吃手抓肉。”

花流霜也都知道,这是个特殊的人,一看他又什么“悲剧”,当面讽刺说:“这朝廷的破落户来跟你们争粮食吃,你们就发虚了,怕了?这令尹是朝廷给我们派的,不觉得我们怕他们朝廷的破落户丢人,我怎么就奇怪,你们怎么也会这么觉得呢?”

这时,有人就喊了:“我们早就想着,给他们点厉害看看,赶跑得了,大王他不让呀。”

张铁头也连忙说:“大王现在坐镇北平原,谁只要一提,他就揍谁,我实在看不下去,跑回渔阳了。”

花流霜哭笑不得,说:“你跑渔阳,是给史文清要粮食来的吧?”

张铁头连忙说:“明里要粮食,实际上,那是想找大伙拿一个主意,赵过,赵过,我今天可是在你那儿,是不是正在和你商量?”

他干脆出卖赵过说:“他是支持大王的,就他是的,他道理可多了。”

赵过一下苦上了,讷讷地说:“我一直都听阿鸟的,阿鸟的话还没有错过。流民也是人,总也得当人一样看待,要是实在不行,我去跟大王说说,咱就说咱没了粮食,劝他们回去就是了。”

李芷心里苦笑,她清楚赵过有的时候还是显得愣,连忙说:“你主张劝退,对吧?”赵过略一想,说:“恩,我主张劝退,就说我们没有粮食了,劝退总比驱赶好,实在劝不退了,再想其它的办法。”

牛六斤立刻附议:“起码也要先礼后兵,劝退,劝退劝不退,也要走这一步。”

史文清大声说:“可以考虑,大王要粮食,我这里没有,我这里没有,只能进行劝退。”

这个办法成不成,比较温和,就目前而言,劝退,大王也最容易接受。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直奔前面,从一只瓮中摸出一个“同意”的木牌,走到赵过面前,瞅瞅他,一弯腰,将木牌放他面前。

因为东夏大臣成色不均匀,上朝吵架,而人又木讷,往往表达不出主张,说不出话了,就急,急到要动手打架,往往一折腾,到了最后,反倒把自己的主张忘了个一干二净,狄阿鸟就在廷议或者朝仪的时候让人在殿下摆两个大瓮,其中一个里头放着“同意”木牌,另一个里头放着“不同意”木牌,让大家摸木牌,放到发起建议的人面前。

众人这一附议,立刻排着队,都奔“同意“大瓮去了,摸出“同意”,依次走到赵过身边,弯腰放在他面前,然后回殿中站好。

花流霜“那好”,“那好”两下,说:“那好,我就去赵过去北平原劝他们退。”

赵过略一失神,突然想起什么,一溜烟往外跑,叫着:“等等。”跑到一半,往地下点点,请求牛六斤:“帮我看着,别让动。”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的背影已经在殿门口了。

大殿内议论纷纷,花流霜连忙拉一拉李芷,朝赵过跑出去的方向,小声说:“我以前就瞅着他有点儿缺心眼,这不,憋了半天,想了个什么办法,劝退?胡闹不说,你看,这一声不响往外跑,还让给他看着地下。”

李芷涨红着脸说:“母亲别太早让人散了,看一看他到底干啥。”

李芷为他说话,花流霜只好等等看。

不过,大家也不能站着,坐着不吭声,花流霜就问:“你们都同意劝退了?那咱先说好,要是劝不退呢?就没谁有别的主张?”

张铁头大叫一声:“卖,卖掉,壮年男女,一头十几两。”

牛六斤连忙用脚踢他。

他却得意洋洋,在大殿中自顾迈步,大声说:“我们东夏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是缺钱,缺女人,我们把壮年卖了,老弱饶给人家,钱有了,我们要是把女人留下,女人有了。”

花流霜说:“好,张铁头认为卖了合适,你们谁同意,拿木牌去。”

大殿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动。

花流霜不免感到疑惑不解,大声说:“劝退这样的主意你们就都有人想得出来,个个支持,这卖?!”

冯山虢立刻说:“这想法实在太缺德,自然不会有人赞同。”

谢先令终于开口了,说:“卖?数万人,你卖给谁?谁出钱买得起?当然,我们这儿可能会有不少商人会要,分而予之,未必不可,可是卖,会不会和武力驱赶一样,激起更激烈的反抗呢?卖,会不会随着这些买奴隶的人离开,使得我们东夏,使得我们大王,名声恶臭呢?这不是能不能卖的问题,这是切实不切实的问题,我敢说,大王若在,他一定雷霆大怒。”

渔阳卫戍上的马耳朵菜大屁股,胸肌又发达,是个葫芦形大汉,闷闷地说:“我愿意,可我不愿意跟张铁头一块儿挨揍。”

张铁头也一下清醒了,连忙说:“这是我以前的想法,大王不愿意,他说他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把我卖了换钱。”

众人一阵笑。

花流霜也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主张驱赶。”

她一说,大家蜂拥而出,去摸“同意”的令牌,摆到殿下。

正说着,赵过气喘吁吁回来了,带着两个抬箱子的士兵。

花流霜正在发愣,想问他抬箱子干嘛,不料,他一看,殿下又摆了一堆,又大声说:“去,去,再抬一个。”

说完,自己拉着两个士兵丢下的箱子,跑到自己的原位,往地下一蹲,往箱子里抱木牌。

花流霜和李芷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花流霜小声说:“这又是干什么?你问问他。”

李芷这就只好咳嗽一声,问:“赵过,你把木牌装箱子里,打算带走么?”

赵过想也没想,就说:“恩,贴上封条,带走。”

花流霜又一次哭笑不得,小声给李芷说:“你看看,他还要贴封条?”

正说着,赵过一挥手,请求殿中卫士给自己拿笔墨封条。

花流霜连忙安排李芷,小声说:“让给他拿,让给他拿,别伤到他颜面,虽然他平时傻点,可是人我清楚,不要伤他的颜面。”

李芷都想下去踢他两脚,让他在这儿丢人,不过婆婆说了,她也就说:“给他找笔墨纸。”

卫士很快把东西送来了。

他就手执一张封条,到谢先令身边说:“在大王看来,这一件事,您最公允,请您写上‘劝退’两个字,签上名。”

谢先令一下领悟到了,说:“你是说,你一艘拿这箱子装上今天议论的结果,带去北平原给大王看?”

他叫好说:“行,当然行,我立刻就写。”

这时,赵过又拿一张封条,跑到吴班跟前,说:“这一张,你来写。”

花流霜惊呆了,小声说:“傻人有傻办法,怪不得阿鸟能重用他,说不定他到了北平原,果真能把流民劝退。”

这时赵过转回来,大声说:“大娘,你这一堆是主张干什么的?”

赵过叫花流霜叫得土,这一声不是叫李芷,而是叫花流霜。

花流霜还在发愣,感到李芷打一旁扯了扯自己,提醒自己,也就说:“这不是我的主张,这是我提的一个头,我倒是主张他南人北填,那好,你觉得要装,也装吧,写上‘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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