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人们常说的夫妻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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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不明白,他已经说得这样明确。她不是不属于这个城市,任何人对于任何城市而言都是游子。她真正不属于,是一个叫做‘薄南风和江南城’,所以薄南风才要把她送走。而且苏瑞也料到了,非是等她彻底回心转意那一天,薄南风不会让她再过来,即便真过来,也不会有机会靠近江南。她能想象出四处是网,说不准哪里就有监视。

薄南风担心她着了魔,想去摧毁那座城,伤人伤已,让他们连初都回不去。他这样,就已经是对她细致入微考虑。

她说他冷情又无情无义,可她又知道他不是那样,所以喜欢了就没法再放开。

苏瑞心中弥漫着凄凉,话都说不出,酸酸只想掉眼泪。

这就是薄南风,干脆得那么绝情。什么事他都能一眼看穿,所以哪一种是好,他看得到,别人却不见得就看得到。他说得好,苏瑞却实难以承受。或许人总是如此,非坠入万丈深渊时候才会想,我怎么就不知道悬崖勒马?一晌贪欢念头很可怕,根本停不下。

阮天明有些看不下去,感情实是种伤人东西。

劝两人:“是去搭飞机,还是返回去。”

薄南风扔掉手里烟。

“回去,晚上跟江南一起吃饭。”

他这老婆没有别,就是该聪明时候聪明,该傻时候傻,火候总是掌握着恰到好处。律师不是白当,对世事认知敏锐得也实可以。他想到,她也想到了。而且他猜江南这样实质上是顾全他,怕他苏家那边没法做人,毕竟是寄人篱下养子。

只是她做了,也不会说出来。

当晚地点是江南安排,就离正扬名下酒店。

离正扬走时候已经跟她协调好了,一回去就安排此事,等他们过去时候,可以直接用餐。

其实离正气很好奇,江南如何那么笃定薄南风会把人带回来。

江南只说:“毕竟兄妹一场,送走不是时候。”估计薄南风心里也不痛,即便是朋友,非得这样对待心里一定都会愧疚,何况他说过,苏瑞是个值当他感激人。想来这些年苏家,苏瑞没少照顾他。

薄南风不过是太顾及她感受而已,而江南觉得,自已又不是个易碎玻璃瓶,没必要他这样时时小心意意护着,时间久了哪个男人都会累。况且不过跟一个二十来岁女人对阵,却要拉上自己男人护前头,也是夹中间,这样子左右为难。

苏瑞不想这样破败出场,她和江南这个女人这一辈子都是敌人,所以输什么不能输气场。返回之后先去下榻酒店收拾。

薄南风回家接上江南。

江南已经打扮好了,化了比平时略重桃花妆,细腻如瓷脸颊显得格外有光彩,衬得五官异常精致。而衣服穿得简单,一件乳白色及膝短裙,光滑厚实锦缎面料,简洁大方到没有一丝累赘装饰。只及胳膊肘儿裙口处嵌了细碎钻石。黑丝袜,同色高跟鞋,明滟又纯净。

连手腕和头发这样小细节这次也没有忽略,立体满钻宽手镯和发卡,都是大气欧美风,简洁又时尚。

薄南风推门进来,抬眼看到,足足怔了几秒,定定看着她没说话。虽然这一张脸看得习惯了,每日同床共枕女人。可是那一刹那还是觉出不同来,像冰天雪地中一株莲。那是种相当矛盾感触,觉得她跟往日不同,又觉得那就是江南才有气质,所以只是惊滟,没有不可思议。

薄南风方觉得,为什么会被她吸引。美人他见得多了,可这样美,只有江南自己。

江南见他进来,拾起长外套搭手腕上,问他:“现就走?”

薄南风终于不再发傻,踢了鞋子进来,扔下车钥匙一伸手把人拉到怀里就要亲。

江南偏过首,硬是不允。

“你别碰我,一碰妆就花了。”

薄南风手掌用力,扣紧她后脑勺,不管不顾吻上去,扎实深长,竟还是个法式热吻,就差温度烧上来,当场就把后续事也做了,这里要她。

江南气疾败坏,觉得他可真是疯了。

挣扎着推开他,气喘吁吁:“薄南风,你故意吧?你要把我妆弄花了,讨厌死了。”

薄南风眯着眼睛看她,伸手拉她又要往怀里带,沉着嗓音说;“就是不想让你这个样子出门,化得跟妖精似给谁看呢?要是喜欢化,家时候化了给我看。去洗了!”

江南瞠目结舌看他,就是不动弹。又来了,薄南风时而就会像这样发神精。而且他有个习惯,说话半真半假,有时候江南很难分得清。之前本来觉得挺好看,经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没底了,毕竟以前不太化这种妆,怕自己不能很好驾驭。

知道苏瑞那种女人都是站潮流前线,她是没法比。画虎不成反类犬,岂不得不偿失。

捧着他脸,让他直视自己,就想听一句真话。

“薄南风,你老实告诉我,真不好看么?”

薄南风目光灼灼将她望着,哪里是不好看,简直太好看了。他觉得从没哪个女人给过他这样惊滟,无论是一张看过多少次脸,看一眼,还是有心跳加速感觉。

撇了撇嘴:“好看,本来长得就好看。你这样出门,我不喜欢。”

江南捧着他脸没放开,半晌,“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是他吃醋,自己带着那张脸天天出门,她还不放心呢,可也没说不让他出门了。可他倒好,这些小事都耿耿于怀。

薄南风冷脸,捏起她下巴:“你笑话我!”

江南笑得欢,良久,止住笑,很认真说;“本来我也不喜欢这样妆,第一次化还很不适应,还是洗了化个淡吧。”

薄南风拉住她:“这次算了,以后不要再化了。”修指挑起她额发:“化很长时间吧?”

江南诚实点点头:“可不短,两个小时了,不是怕给你丢脸么。”

“丢什么脸,天天都很长脸。”推开她:“你等我一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帮我黑衬衣搭条领带。”

江南去卧室里给他准备西装和领带,去那样场合穿得不伦不类太不像话。

林乐将车开得很慢,事实上心中还有顾及,犹豫着要不要到达之前调头返回去。

这种感觉相当于人河边行走,灼热夏,全身满是油腻汗,对满河清水已经十分渴求向望。又惧怕河水太深,这样一脚踏入就再也上不来了。

林乐不是一点儿理智都没有,毕竟宋佳佳此刻拥有那些珠光宝气对她实太俱诱惑。

包里手机一下响起来。

林乐吓了一跳,伸手摸出来。

是宋佳佳打来,声音温柔友好:“乐乐,往这里走了吗?”

林乐慢半拍“啊”了声,说:“到了。”

“那好,我去门口接你。”

一到门口,有专门人员过来帮她泊车。

林乐老远看到宋佳佳,穿着单薄大方,是一个知名品牌本季品,林乐杂志上看到过,记得价钱也很惊人。

宋佳佳已经笑着走过来挽上她胳膊:“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林乐笑笑:“怎么可能不来,昨天都跟你约好了。还要把昨天你替我还那两千块给你。”如果不是这件事,心中也不会这么斩钉截铁又笃定。连两千块都拿不出了,几张卡全部翻出来,不过刚好凑齐,再多一点也还不起。

她现算是山穷水了,又不好张口冲爸妈要,一直都是打肿脸冲胖子,到底多难过,也只有自己知道。

宋佳佳反应了一下,仿才想起。

“啊,原来是那两千块啊,我都没放心上。别还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干嘛跟我见外。”

又问她:“以前来过吗?”

林乐摇头:“没来过。”只外面看到过,怎么可能到这里来,据说全是天价消费,名流权贵才会出入场所,平常人哪敢到这里消遣。

而且这个大富豪说出来有点儿说头,市面上据说做都是正经生意,跟一般娱乐场所无异,只是富丽堂皇,消费也高一些。但百姓私下里却不这样说,觉得里面肯定有文章,一直合法经营,只能说背后大老板关系硬。

林乐四处打量,觉得自己眼睛都要不够了。从没见过这样场子,富丽得跟宫殿一般。就连光滑地面,都能清析照出人影子,四周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奢华与高雅。连带进出男子,即便相携也是翩翩,跟她想象中交际场合完全不一样。

宋佳佳一脸淡笑看她反应,没说话,一直把她带进电梯。

才说:“我们去上面坐,正好我今晚有朋友,一起去喝一杯吧。”

“朋友?”林乐惊了一下:“原来你有朋友,要知道这样,我就改天再来了。不会耽误你事吧?”

宋佳佳至始拉着她手,掌心温温,跟脸上笑容如出一辙:“耽误什么事啊,带个姐妹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其实跟你说吧,也不算朋友,说是客人准确一些,我工作就是这个。”

林乐被带进去了,才知道宋佳佳所谓工作就是陪人喝酒聊天。

不出所料,也没什么意外,毕竟来之前也都料想过。甚至暗中琢磨了一下性质,估计就是人们常说坐台小姐。

原来进去时候心情还很忐忑,可见到宋佳佳说那位客人之后,稍稍安下心来。男子西装革履,太有风度了,跟她想象中那些男人完全不一样。

见人进来,绅士点了点头,请宋佳佳和林乐坐下。

宋佳佳拉着林乐手坐到一侧沙发上,跟男子介绍:“这是我一个好姐妹,今天过来找我玩,就一起带过来了。”

男子礼貌跟她打招呼:“林小姐,你好。”

林乐受宠若惊,心里乐了一下,就男子说话那一下,她就感觉自己不排斥。深浅太适宜,半点儿热切都没看到,反倒尊贵入骨。就猜想眼前人绝对大有来头,肯定极有身价。

宋佳佳很周到帮客人和林乐倒满酒,然后坐回去,几个人都是一边饮一边闲聊。

主要是宋佳佳说,讲一些小笑话,或者说些热门话题,男子时而点点头,跟着议论一句。话不多,嘴角若有似无微笑。

有时候低头传一下短信,看出公务繁忙,即便休闲时间也要顺手打理。

氛围一直很好。

男子时而也会同林乐交谈两句,哪个都不冷落。

林乐渐渐放松下来,话也多了起来,她带动起气氛可是很有一套。以前密友们一起,也常这么漫无目地聊。说起话来引得两人都跟着笑,聊得十分开心。不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竟像浑然不觉,男子抬腕看表,彬彬有礼站起身。

“今天跟两们聊得很开心,谢谢帮我打发闲暇时间。”然后掏出现金算做小费。

宋佳佳大方接过来,道过谢意送男子出去。

林乐一直看着,松口气,却又像异常激动,连拳头都握紧。

宋佳佳很返回来,把一沓钞票给林乐:“这些给你,没想到你这么会热场子,看,把客人哄得多开心,他走时候还夸你了呢。说你伶牙利齿,很会说话。”

林乐看了一眼,那一沓可不少,足有几千块。推托:“不行,我不能要,这是给你。”

宋佳佳拉过她手,硬是塞了进去。

“哎呀,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有呢,无论客人给不给小费,我都是有薪水加提成,一个月也有几万块。”她说得很轻松,真像不将这些放眼里,只说:“你收起来吧,本来就是给我们两个,今晚表现比我还好呢。你拿着,以后咱们两个一起吃饭,到时候你付钱总行了吧。”

林乐这才勉强收起来。实则心里就已经长了草,微风一吹,就似要长成擎苍之势。问她:“你们每天就做这样工作么?客人都是这样?”

宋佳佳笑了下:“客人肯定一人一个样,不过举止风度上差不到哪儿去。你也能看出来,来这里消费都是有钱人,上流社会人,我们是不认识,其实个个很有身价。他们这里都办卡,每天出入基本都是会员,想想也都知道,肯定不会做太出格事,脸面那里摆着呢。主要也是这里长期形成氛围使然,业界精英,每天工作生活压力很大,人往往会这样,跟越是熟悉或者了解人聊天反倒得不到放松。于是他们就会过来,什么都不做,只是找人喝喝酒,聊聊天,随意说,也可以发发牢骚,说说他们生活或者工作中不愉。我们只要当好听众,时不时安慰一下,就是本职工作了,其实很简单。”

宋佳佳说得很详细,大有介绍她来这里意思。刻意带她四处参观了一下,娱乐设施实太齐全了,简直就是一个奢华帝国。

人也看着非常友好,宋佳佳人缘不错,常有人跟她打招呼,亲热叫她“佳佳”,看到林乐,还问她;“带朋友过来?”

宋佳佳就跟他们介绍:“这是我从小到大好朋友,林乐。”

林乐被满室堂皇灼得睁不开眼,就似一个贫民窟里姑娘进了皇宫,掂着破旧裙衫,举手投足间都是无措。跟宋佳佳一比,气质上就像差了一截,而她就像那个从尘土中扒出来,一身土腥气让自己作呕。

入目皆是繁华,每一个过往人都风度翩翩,连一个喝醉了稍逊风度都没有。

宋佳佳有意无意说道;“我觉得一个月拿几万块工资对我诱惑力还不是特别大,掌握语言技巧把客人哄开心了,一个晚上光小费就能拿几万块,比工资多太多倍。而且自打我来,从不记得哪个客人离开时候是没给过小费。”

林乐心中已经开始数算,脑子不够用了,觉得是天文数字,一年可以赚多少?以前想都没想过。难怪宋佳佳平时出手大方,似根本不将钱放眼里,原来挣得也是容易。

转首问她:“是什么人都能来么?”要是那样,赚起钱来是不是太过容易了?天下会有这样好事?

宋佳佳摇头笑笑:“当然不是,对于这里招聘员工,标准是很高,无论气质,长相,身高还是谈吐都要经过细致考核。有人可以去当空姐,而大富豪却不一定会要她。其实我这个条件一开始也是进不来,是托了一个朋友介绍,她跟这里领班认识,才给了我一次机会。即便进来了,也不是马上就能上岗,还要经过各种培训,无论你整体形象,还是说话技巧,都要经过严格培训,毕竟这里每一个人代表都是大富豪形象。”

这一点要乐倒不怀疑,所以才有自卑感觉,觉得自己土到要成了原始人。本来她走到街上也算个美女,跟他们一比,就像是有了贵族和平民之分。

她不否认自己心理渐渐扭曲,越发看重身价利益这些浮华东西,向往耀眼夺目,就像珠宝,就像金钱,就像地位,就像薄南风……

那些美好事物如今不知怎么,就像是淬了罂粟毒,不知何时染上,却戒也戒不掉。

林乐将车窗全部打开,夜风不可思议全部灌进来,吹得她像一片纸,险些要飞出去,于是紧紧握住方向盘。

不知怎么了,头脑中都是欢声笑语,很大声,那么多人,好纷乱。

她曾经挥舞着丝巾一路高歌:“我是穷人我怕谁,让所有有钱人都见鬼去吧……”

太多人附和着笑,有宋林爱,有江南,还有孙青。

她和孙青以及宋林爱勾肩搭背,唱一首豪放歌,歌词记不清了,只有旋律。

江南开车,笑得很大声,跟着一起唱。

那一次是她遇到了刁钻女客人,确切点儿说是个面目可僧,不可一世富婆,不把人放眼里,百般刁难之后,还向领导投诉她。忍不下那口气,一下班就呼朋唤友去喝酒,狠狠鄙视了这天下所有有钱人。

林乐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醉了,风吹进眼睛里,温度差太大,飕出好多泪。

她觉得,自己这是要告别一种生活了,永远。

当晚勉不了要去买醉。

薄南风和江南出门时候给阮天明打电话,让他把苏瑞送过去。

当晚薄南风穿一身银灰色西装,黑色硬领衬衣,领带是江南帮他选颜色。

踮起脚尖前后都看过,然后帮他板板整整系好。薄南风站着不动,稍稍钩着头,双手缠她腰上。每次他早上出门要穿西装时候,江南都会如此。这样平凡细碎,却让江南觉得无比温馨。

瞪了他一眼,吵着:“不公平啊,连个妆你都不让我化,自己却打扮得人模狗样。”

薄南风笑:“两口子有什么好攀,谁不让你化了,这不是没洗掉么。再说我平时不也是这么穿。”

他是衣服架子,裹一块布上去只怕都要效果惊人。江南想了想也是,总不能让他不穿衣服,或者穿得破破烂烂出门吧。

苏瑞先到一步,阮天明一直把她送到座位上。

其实是怕她找不到,而他正好又跟这里经理熟悉。

而苏瑞今天刚好心里堵着气,就阴阳怪气撒到他身上。

带一丝讽刺说;“把我送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怕我跑了么?真把我当犯人了是不是?”

阮天明无奈笑笑:“苏大小姐,你想太多了。得了,你等着吧。”

没多久薄南风和江南便进来了。

本来从苏瑞那个角度看过去,先看到只是薄南风,迟疑怎么是他一个人过来。下一秒,江南便从他身后错出身来,灯光下那一脸灿然桃花妆,活灵活现,像开三月早春里。苏瑞骤然眯紧眸子,看清他们紧紧相连一只手,江南正被薄南风牵着。而她那一脸明媚如花,竟像是开薄南风脸上。亦或者说,苏瑞一直觉得薄南风好看得不太像话,脸上像开着一束桃花,而那枝让她神魂颠倒桃花,此刻却又像江南脸上看到。她心底生起一种奇异错觉,这两个人竟像是隐隐重合。

莫非这是人们常说夫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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