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在屎尿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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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便真的意味得到了吗?失去便真的意味是去了吗?你应该知道塞翁失马的故事,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没悟透吗?”

悟透?

其实他二人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

“你不嫌这两字太过奢侈么?”易行冷笑道。

“我是来帮你的。”公孙龙道。

“那么就算是朋友咯?”

“无论如何,你开心就好,你说了算。”公孙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三辆车。

一辆坐着易行兄妹,一辆坐着公孙龙、柳月娥二人,还有一辆坐着一屉王婆婆包子。

“此等美味自然不可怠慢。”公孙龙自鸣得意,“要见你的那位比我更爱这包子。”

车是好车,路却不是好路。

眼见得七弯八拐,辚辚铛铛,三辆马车已不知行到哪座山中、哪条山路了。然而路途景色却也清爽怡人,草香林密,水泉叮咚,似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整个人的身心都不禁要放松下来,以免慢待这天赐的景致。

山路曲折,行过一片竹林,走过一方小石潭,路过一座小木桥,便见着一间小草屋。

草屋无门,草屋无窗。

人要住在这里,岂非要憋死不可?

可是偏偏就有人住在这里,而且住得十分舒服。只听一声低吟,整个草屋棚顶便囫囵飞起,待到半空时,便有一老者从草屋内跃将出来,屋顶复又堪堪落下,完好如初。

“耍杂技么?”易行忍不住腹诽道。

“让你看笑话了。”公孙龙与其耳语道,“家祖就是这个操行,劝他总也不听。”

易行只好瘪瘪嘴,道:“这样虽然潇洒,却也不嫌费力气么?开个门进出,总好过这种飞来飞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调皮,不但危险,而且伤身。”

老者似乎听到这小子抱怨了,只向前一步,却如鬼魅一般便至易行身前,骇得他大叫一声。然而靠近了老人,身体却隐隐有种轰鸣之感,仿佛周身血液澎湃起来,动如大江。春风般的气息随着老人降临,易行的整个身子都轻松起来,骨松筋软,似要羽化一般。

“感觉如何?”老者道。

“身体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易行沉浸在迷幻中,却未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飘在空中,做着各种悠游姿势,沉迷已极。

“你还能感觉到恨意吗?”

“我恨!我恨自己不争气,恨他们太无情,我恨这世道,更恨这世人!”

老者叹了口气:“你回去。”

易行倏然惊醒,从空中坠了下来。他赶忙起身行礼:“为何?恳请前辈教我!”

老者道:“时候未到。”这四个字久远悠扬,还未说完,老者便又跳入屋中,惟余四字回声绕耳不绝。

易行情知老者艺业精湛,必是不世出的奇人,因此心内一番热情,更加炽盛,岂肯就此离去。久等老者不出,便在屋外大喊大叫,又是扬言放火烧宅,又是威胁水淹林院,苦等不得,才在公孙龙劝下离开。

下山后兄妹二人便与公孙龙、柳月娥二人分道而行,甫一进城,便见城内居民高呼“救火”,往来奔走,再看火光起处,居然正是乌衣巷方向。顾不得找人盘问,易行急忙驱车赶往巷口,人还未到,已被火温所逼,不能太入近前。

眼看着火势冲天,乌衣巷内十余大宅,尽数遭焚,未至片刻,已是一片火海了。家属们在外哭得死去活来,大火在内烧得志得意满。一时泼水的,搬物的,救人的,抢钱的,捡漏的,充斥巷弄,人人挤作一团,场面大乱。

易行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家的宅子被火光一点一点地吞没,围墙一段一段地塌落,他的拳头也一次又一次地握紧。他仿佛看到了方世成那张狰狞的笑脸正冲他大叫,骂他懦夫、废物,而他的父亲无声叹息,只给了他个失望的背影。

媮儿拉着易行的衣角,身体却颤抖起来:“我们幸好走得早……可是……可是……房子没了啊!大叔回来会找不到我们的……”

巷口的人更多了。

有的人原本在,有的人却刚刚来。方世成便是其中刚来的一个。

“啧啧啧,多好的宅子,给人烧了。”方世成站在易行身侧,一边摇头一边惋惜,当然一边还在冷笑。

“方兄,小弟不早说过么,再好的宅子给废人用,充其量也不过是废宅罢了。烧了就烧了,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方氏喽啰,惯常不少。

“你们是在作死!”易行红着眼睛,一把扯过方世成的胸前衣襟,怒火似要喷在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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