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城下(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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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离开江北已经一个月了,武昌起义也已经月余。北方应该正是秋高气爽,一层秋雨一层凉的好季节,可是湖北的鬼天气,几乎天天都顶淫雨绵绵,在湿潮瘴气的地方行军作战。由于李想革命军队频繁袭扰,后方补给时断时续,部队只好命令每个士兵尽量携带弹药和粮食,再加上其他必备物品,每个人员负重达几十公斤。虽然北洋军艰苦耐战的强军,可长期下去,即使上铁人也仍然会有感到吃不消了的时候。

段祺瑞扭头看向身边这魔神似的大汉,这样结实的汉子也看出来是疲惫不堪了,这些日子没有时间刮一次胡须,脸都快变成了刺猬。这幸好是在秋天,要是在闷热的夏天,胡须间肯定会长满了痱子,奇痒难耐,挠破后流出的黄水把胡须粘成一个个硬块,白天再出一身汗,脸上身上溃烂的痱子叫汗水浸杀得钻心疼痛。北人不怕冷,就怕热,不怕干,就怕水。身处湖北这样的风雨天气,比在西北沙漠还要难过,全身都像是要长霉一样,这种难熬的日子何时是尽头。就因为水土不服,北洋军中许多士兵竟然患上了恶性疟疾,没有上战场就失去了战斗力。段祺瑞环顾身后城墙上值勤的小队士兵,其中大部分人都已憔悴不堪,往日熟悉的士兵也已不成人样,脸上的颧骨变得像刀削一样可怕,口0唇开裂,布满血丝和干皮,身上的军装看一眼都让人恶心,血痕污垢,还有大片大片的污泥,回到家里,估计家里人也认不出来。段祺瑞想到此处,突然惊醒,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北洋军真有被李想拖垮北洋军的可能。

旁边北洋大汉发觉段祺瑞正统官正盯着他,忙扬起满面虬髯,憔悴的脸笑了笑:“大人,南边不远就是汉口了吧?冯大人今夜一定能一口气突破三道桥,开进汉口。武汉三镇指日可下,平了匪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吧?”

段祺瑞下意识地点点头,目光越过布满城下灯光点点的辽阔北洋军营,深入漆黑如墨的黑夜,投向前面连绵不断的层层大山,在大别山下,还有一个他再也看不出深浅的敌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不了解的敌人。此刻,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段祺瑞眼前,风雨纠缠的黑夜,除了风声雨声竟然没有其他的声音,天地之间是一片的沉寂,澴水边孝感城下,北洋军的营阵逶迤十余里,星星灯火在黑夜风雨之中闪闪烁烁,骑兵营的马群今夜也是不安的发出声声嘶鸣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号角声和军营中的击柝声,在这不安的风雨寒夜里,显得瘆人毛骨。

突然,郑阁龙头岗的方向火光一闪,接着便响起了呜嘟嘟的号角,震天动地的蹄声,密不分点,似阵阵闷雷的滚滚而来,直扑北洋军绵延十余里的军营。风雨之声全部被掩盖,只剩金戈铁马踏声破北洋军的好梦。

段祺瑞一跃扑向城墙,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漆黑如墨的夜里,李想的千余骑人马像黑色的潮水漫堤般越过郑阁龙头岗,山呼海啸卷起风雨冲向北洋军右翼前营。

革命军队员们人手一把锋利的马刀,腰上又是一圈手榴弹,浑身湿透的单薄秋衣紧紧粘在身上,打得紧紧的绑腿被雨淋透,简直就箍在了腿上,鞋子上的鞋带也被雨水泡得散开,不少士兵干脆用绳子把鞋捆在脚上。

“杀!”李想从喉咙里低吼一声,这是夜袭,尽管已经发起冲杀,可他的声音还是下意识地压到了最低。

马群发出一声声长嘶,轰隆隆的眨眼就奔到火光星星点点的北洋军营地里。蹄声如密不分点的战鼓敲响大地,四蹄翻飞的扬起大片的泥水,千余大军,足够卷起惊天动地的风雨。

李想发起突袭,革命军闷雷滚滚的蹄声刚刚响起,段祺瑞扑向城墙的时候,帐篷里的北洋军士兵也同样惊醒过来,毕竟北洋军训练有素的强军,反应不可算不快,抓起武器就向外冲。

晚了,更多的北洋兵还没有来得及冲出帐篷,马上呼啸而来的革命军,就把手榴弹劈头盖脸砸向帐篷的前后左右,接连响起砰砰爆炸声,一些帐篷在爆炸声中坍塌了。厚厚的帆布早就被雨水浸泡得摇摇欲坠,现在顿失支撑,重重地压在尚未在爆炸中死去的北洋兵身上。革命军接着把浸过黄磷的火把罩子一取,火把迎风而燃,划过流星般的轨迹飞向倒塌和没有倒塌的帐篷。立时,帐篷被烧,四处狼烟滚滚,烈火熊熊燃起,红的、黄的、紫的光焰映红了半边天,烈火中不时响起手榴弹的噼啪爆炸声,毡篷气浪掀飞,黑烟滚滚的卷起风雨旋上天空,被烧的帆布,还有包裹在燃烧的帆布下的北洋兵尸体,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

顷刻问,北洋军各营的号炮也响了,地动山摇一样的鼓噪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出,左营、右营、中营分别从南边西边,擎着火把齐向东北方向前寨增援,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革命党人真是好胆!风高放火,月黑杀人。李想在北边铁路线上一直就是响马土匪的打法,今夜夜袭我们的必是李想无疑了。”段祺瑞伏在城墙上,紧紧的盯着前方混乱的战场,紧张得浑身冒汗。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李想竟然放下和黎元洪的恩怨,来援武汉三镇!李想的这分胸怀,段祺瑞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而且,李想更是胆大的敢来夜袭北洋军的大营,虽说北洋军的主力全去了阳夏战场,可是孝感的北洋军守军也不是李想可以轻辱的。

段祺瑞对遭李想偷袭而惨死的北洋兵视而不见,眼看着燃起大火的中军,反而显出一丝兴奋。只要把眼见的敌人拖住一时半会,再调回在蔡甸助攻冯国璋的第二军主力,不难把李想的夜袭部队一口吞下,这也是南下平乱的大功一件。段祺瑞想到此处,不禁大为振奋,按捺着激动,大声命令:“弟兄们,生死在此一战,杀呀!”

段祺瑞说着大步迈下城墙,边走边脱下身上碍事的油衣。早有亲兵牵来他的战马,他翻身上骑,直冲北洋军中营。

李想跃马踏上倒塌的帐篷,要是趴在底下一动不动地装死的精明北洋兵,这样马跑过,也把他踩死。当然,也有些北洋兵凶悍异常的又蹬又蹦,急于脱身出来拼命,或者更应该说上愚蠢,对于这些愚蠢的家伙,革命士兵毫不客气,冲上去朝着蠕动的地方就是一刀。汉口事件积累的怨气,和压抑了两百六十余年的民族郁气,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要朝着这些满清朝庭的走狗,北洋兵疯狂的发泄至尽矣。

一个帐篷里的北洋兵莽莽撞撞地刚一冲出来,就兜头吃了宋缺跃马而过的一刀,人头皮球一样滚落,鲜血从空空的颈腔喷射而出,魁梧的无头身体才轰然倒地。宋缺驾马横冲直撞,他的刀法不求花哨,只讲实用。用武侠的笔发写就是,化简为繁,化腐朽为神奇的大成境界。宋缺一声不吭的直往北洋军聚集的地方冲杀,马上随手一阵砍瓜切菜,北洋军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孝感城下,西北方向,北洋军营地像炸了窝的蜂巢,乱成一片。爆豆子一般的打枪声、还有浓厚的北方口音的哇哇喊叫的声音,全是北洋兵。革命军的士兵全和宋缺一样的一声不吭,一枪不发,哪有枪声、喊声,就往哪里甩手榴弹,催马上去就是一阵乱刀砍杀,杀一阵就放火烧,骑马又杀向另一片漆黑的营地。

李想双脚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力狂奔,直往笼罩在黑暗的中军杀去。身后已经处处燃起大火,李想可不想扎身在那样的起眼的地方,他直往黑暗混乱的地方杀去。李想马刀连挥,砍翻好几个北洋兵,温热的鲜血和冰冷的雨水洒在脸上,战马踏着冰与火之歌前进。

李想身后也就跟着十几骑,在冲进乱军当中也就打散了。但是打得一点也不糊涂,李想早就说好了,不能贪功恋战,不能因为私仇而不顾大局。看看差不多了的时候,分出小组的领头的一声唿哨,全都遁入四下重重山地丘陵中。来的时候就己约好,能集中则集中,不能集中就各自返回。都是大别山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大山中处处是归途,当晚回不来没关系、找个山旮旯猫一天,第二天晚上再回来。

北洋军却是打的是糊涂至极,他们是联想都没有想过。黑暗中,冲出营帐的北洋兵,望着起火的营地方向,大骂道:“狗日的革命党人,在孝感城外夜袭吃了一回大亏,今夜还敢来夜袭。也不知道是那里来得革命军,黎元洪的部队被堵在汉口苦苦支撑已经山穷水尽,李想的部队还在北边铁路线打游击,做起响马土匪的勾当,又听说与黎元洪有很深的恩怨,都说不可能来援汉口,这股匪党又是那里来的?”

“日,老子怎么知道?”他们除了知道手榴弹是革命军扔的,其他敌人在哪里,有多少等等,一概不知。

段祺瑞带队冲到起火的营地,眼见大火轰轰烈烈的燃烧,黑烟滚滚的卷向半空,细细绵绵密集的风雨也要让道。火光下,满地泥污中翻滚,哀嚎,还没有死透的北洋兵,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儿也不见。段祺瑞不禁一愣,便勒住战骑,不再向前。四处张望,只见黑暗当中的营地不时闪过手榴弹爆炸的亮光,噼啪炸雷般一声响接连响起,接着北洋兵的北方口音的奔走呼嚎声响起,犹如一波波潮水拍打在段祺瑞的鼓膜。四处黑暗中更多的大帐被点燃,四下的大火冲天而起,火光身处黑暗的营地照亮,段祺瑞终于看到大片的兵士倒在了血泊,火海,泥污中。

段祺瑞心知不妙,料定李想是对今夜的夜袭进行精密的策划,绝对可以说是出其不意,北洋军的阵脚一时大乱。他急忙命令众将,吼声如雷的道:“严加防守,不要轻战。”

现在,他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留住李想,而是要如何防止李想踏破营地。忽然他传令兵急匆匆从烟熏火缭的纷乱交战场赶来,禀道:“报总统官大人:敌人交战一阵就走,并不留恋,四处放火,也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人,但是敌人凶狠的不得了。马军门恐怕应付不来,命我前来禀报,请求大人增援”一语未了,别处营地也来报,说敌人势大,战事吃亏,急需增援前营。

“胡说!”段祺瑞大声喝一声道,“我在城墙上亲眼瞧见,敌人最多千余骑,那里有你们说得这么危急?”

“真的!”那传令兵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还是雨水,急急说道,“我们已经查清,冲乱营地,四处烧杀放火的全是匪党,这敌人还能有少?”

传令兵一口咬定,唬得段祺瑞不得不相信的大吃一惊,差点跌下马来,又像被蝎子蜇了似地在马上也要跳起来了。四处张望混乱的营地,火光处处燃起来,风雨飘摇的凄迷。将要发令,又迟疑了,毕竟是杀场老将,有时候单凭直觉,也能策出敌人的深浅。自己冲进大营,在四处火起的地方奔走扑救,怎么就不见一个敌兵匪党?遥遥望着孝感城下黑暗中十余里的绵延营地,四处升起冲天的火光,接连噼啪密集响起的手榴弹的爆炸声破空传来。看来李想夜袭的部队运用的是非常巧妙,但还是在千余之间,要不,卷起的风雨可不只是这么一点。段祺瑞擦了一把热汗淋漓,沾满雨水的脸,略略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趁夜摸过来了,用的也只是疑兵之计,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想着,冷喝一声,道:“依旧依原命行事,命蔡甸火速回军,合击李想部,我来拖住李想的退路!哼,想不到李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我看出他的虚实,就休想安然返回。”

至此,段祺瑞才收起冷汗,方觉得灵魂归窍,松弛地在马上伸了伸腰这才发觉两条腿有点酸软麻木,便伸手道:“拿酒来!”

他想喝口酒,暖暖身子,压压惊。

酒入喉咙,像吞下一团火,把喉咙灼烧犹如刀割,刺激的浑身又开始糙热起来。

孝感城下,十余里的连营,大半已经燃起战火,处处升腾的大火和千万只火把在营盘四周依次亮起,照得澴水西岸、孝感城下通明雪亮。此时混乱的鼓声、呐喊声震天响,人如潮涌,四面八方都是北洋兵。在着被点亮的营盘里,除了被革命军偷袭蹂躏过后的景象之外,竟然看不到一个革命军士兵。这更印证了段祺瑞的猜测,匪党夜袭部队的虚实也明白了。

“杀!”段祺瑞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马鞭用力抽下,战马扬蹄狂奔。他领着几十亲卫一头扎进还在黑暗中最混乱的营地,知道李想的虚实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黑暗中就是最混乱的地方,对他也够不成危险。

这里营帐林立,革命军士兵骑马穿插在风雨营帐之间,不断的向北洋军营帐丢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声连珠齐鸣。被雨水浸泡的又湿又重的营帐,轻易的就被爆炸轰倒。无论跑出营帐,还是没有跑出营帐的北洋军人马,被挤在这方寸之地,革命军骑兵在此横冲直撞,北洋军人马立时乱成一锅粥。段祺瑞冲进这里,总算是见到李想革命军的真神。

但是眼前北洋军如此混乱无能的局面,却气得段祺瑞总统官大人想吐血。粗略一看,黑暗之中来回的也就十几骑匪军,却把他一个营的营盘闹得天翻地覆。这十余骑匪军也果真凶悍异常,刀法老辣而又实用,闷声不吭的在人群杀进杀出,浑身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淋淋滴落,抛撒。这群匪党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凶厉之气,像是郁结怨气几百年的恶魔冲出地狱,段祺瑞恍然大悟,就是这股凶气,使他今夜心绪不宁的失眠。段祺瑞的一身冷汗又冒了出来,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这是满清血腥压制奴役这个民族两百六十余年,郁结而成,这整个民族爆发出来的郁气,真能翻江倒海,山河变色。

这匪党爆发出来的凶气,竟使得凶悍成性的北洋军骄卒也心中胆寒,才会招至匪党的突袭时乱成这样。局面再如此混乱下去,休想留住这十几骑凶悍的匪军。段祺瑞是毕竟厮杀一生的北洋名将,在这重要关头,方显出他超强的镇定功夫来。连斩几名狂叫乱奔的北洋军兵士,才略略镇住局面。

段祺瑞勒紧战马,挥洒着指挥刀上的血迹,强作从容的笑顾左右将士道:“区区十几匪军,又还能翻了天去?大丈夫当看死生之事如过眼烟云,这么一点点危机,顶过这一阵,蔡甸的援军必来回救,待天明便是他们的死期!”

“段祺瑞!”一声断喝响起,李想策马冲出硝烟火光之中,段祺瑞只觉得他一身的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扑面而来,李想哈哈大笑道:“你的北洋兵早已经被我们杀寒了胆,兵士乱成一团,北洋精兵,也不过乌合之众。你还想等援军,做梦吧!冯国璋巴不得你死在这里,好少一个分润功劳的人。等北洋军援军到了的时候,你早一败涂地。哈!时至今日,满清朝庭已经是山穷水尽,你们还要给这个腐朽的朝庭卖命,真是丢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脸。现在的你还敢嘴硬,早早下马就缚,念你也是汉人,老子放你一条生路!”

“放屁!”段祺瑞咆哮一声,却有些底气不足,冯国璋的秉性,他当然知道的比李想清楚,李想说的是不中也不远。但是蔡甸的北洋军是属于他第二军节制,他还是调得动,这一点到也无需害怕。

李想却不再言语,两腿一夹,身下的坐骑便旋风般扑向段祺瑞冲去,手里的马刀舞起一片寒光闪闪,破风声响亮。他身后的宋缺也咬牙大吼道:“杀!”护着李想左冲右突,直扑段祺瑞。两人仗着高超的武力值,就胆敢行着军中夺帅的险恶之事。这要是扑杀得了段祺瑞,他们夜袭的战果绝对可以震得袁世凯一个哆嗦,震得满清朝庭一个哆嗦,震得全国的革命党人一个哆嗦。

李想和宋缺双雄联手,果然骁勇,段祺瑞前头涌上来的亲兵,在他们手上没有一合之将,一碰头就跌落马下。杀得浑身是血的十几骑革命军战士也护卫在他们身后,杀气腾腾拥着李想直逼段祺瑞。火光闪耀,段祺瑞都能看清李想满是血污的一张脸,端的像极了屠夫杀神,涌上去的北洋兵砍瓜切菜似的被砍翻在地,率领着十几匪军竟然杀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段祺瑞心中凉嗖嗖的,眼见形势愈来愈险,心中一发狠,咬牙命令道:“枪,开枪,打,给我打。”

“砰砰”的枪声爆豆似的密集响起,围堵在外面的北洋兵先倒下了一片。革命军挥刀排山倒海杀了进段祺瑞的亲兵队里,冲得段祺瑞的亲兵人仰马翻,黑暗当中,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搅成了一团,外围最多最乱的都是北洋兵。先前北洋兵怕伤了自己人,又怕开枪吸引匪党,引来匪党手榴弹的报复,一直是眼巴巴瞧着没法下手开枪。但是冯国璋为了自己的性命要紧,已经顾不得了,下令亲兵开枪。

北洋军里有一轮枪就打死的,有被打伤了腿的,倒在地上呻吟呼号。段祺瑞的亲兵竟然朝自己人开枪,北洋军混乱的营地更乱了,呼号的要逃离战场,直往外面挤。段祺瑞的坐骑也受到乱兵的冲撞,狂跳起来,几乎将他掀下马去。立时之间,围堵李想的北洋兵急迫闪人,再也没有一点拼命的劲头。

“扯呼!”李想见段祺瑞阵脚大乱,正是千载难逢的跑路的良机,真要被段祺瑞缠死,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刚刚作势扑杀段祺瑞,就是要引起段祺瑞的阵脚大乱,有机会就扑杀了他,没有机会就跑路。李想忙对宋缺喊道,“敌我已混,他的枪也没用。一齐冲阵,杀出去!”

宋缺有些不甘心的了点点头,要是再冲一次阵,也许就能取下段祺瑞的人头但是,他们已经暴露,再不趁此机会撤退,就没有机会了。他想起战前向李想保证不恋战,一切以大局为重,回头对那些杀得犹意未尽的革命军战士吼道:“你愣什么?撤!”

便纵马向前杀去。

李想一队骑兵横冲直撞进刀丛剑林,层层叠叠俱是混乱不堪的北洋兵。李想一队骑兵浑身是血,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浑身的杀气,锐气,一点不减,一路上神当杀神,佛当杀佛。在这一瞬间,李想只觉压力大减,冲出了北洋军大营。身后的混乱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眼前却是漆黑如墨的无尽幽暗,风雨无尽的还在继续飘洒。李想长出一口气,朝着马屁股猛抽一鞭,领着一队骑兵从斜刺里冲了出去,跃过郑阁龙头岗,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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