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鸡飞狗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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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也算是一个大节,在冉城这边有送节礼的习俗。在小年的前几天,曹爱霞带着苏凉回了乾西村。乾西和东苏中间隔了一座芙峰山,走的是熟悉的林间小道,苏凉有好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了。不久以后冉城政府大力发展旅游业,斥资往安溪镇的方向修建了宽阔的柏油马路。

想到这点,貌似爷爷苏金魁名下的地刚好在这条路上。那时候苏金魁死活不肯卖地,作为小队会计的苏沧被指派来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苏金魁指着鼻子骂苏沧不孝。

顽固的老人固执己见,最后镇里的领导都惊动了,亲自上门来拜访。苏凉年纪小,印象几近淡薄。似乎苏金魁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讨价还价之后,在上头人忍无可忍宁可修改规划图纸时,老人终于肯松口。

得了多少好处苏凉是不知道,那件事的坏处却是绵延了许多年,村上说起来他们家都是“那个不配合国家的钉子户”。苏沧病重时,想办个低保户村上曹爱霞是磨破了嘴皮子,还是两夫妻的人缘好,得到了不少助力。

镇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签字,一个劲推说还不到标准。严格说起来,确实是在边界线上。曹爱霞医院镇政府两头跑,后来也只是寥寥地跟苏凉说起过几句。不管苏金魁是否还是这样固执,苏沧要一直健健康康的,苏凉才不稀罕什么低保户呢。

曹爱霞走在前头,这条小路倒真是20年如一日。2013年年底,苏凉还走过一次,芙峰山脚在建豪华的避暑山庄。芙峰山已经基本被挖空了,听里面做工的人说,防空洞里拉了电线和网线,装修的别提多好了。

“凉凉,当心脚下。”曹爱霞回头。

苏凉拉回满头发散的思绪,田野里的稻谷已经收割完,有些人家种了翘摇,也就是紫云英。说起来,也是许多年没有见到了。

“妈妈,你走慢一点,我腿短。”

“好。”

苏沧带着节礼骑车过去,需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反而是曹爱霞和苏凉先到,外婆和外公都在家。外婆罗绮一见到苏凉就笑:“凉凉,长高了嘛,想外婆没有?”

1990年的罗绮还没有诊断出患有糖尿病,脸上没有浮肿,一头头发发质极好。想到外婆以后得了糖尿病不能吃甜的东西,饭也不能吃饱,苏凉的心里发酸。

生老病死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过程,外公曹福人这时还硬朗得不得了,一把把苏凉抱起来:“凉凉,外公给你带的酥饼都吃了没有?”

曹福人在酥饼厂上班,每次都会给女儿家带上一些。那时候酥饼还算是稀罕货,可是苏凉对它没有爱啊。苏凉家门口有块别人家造房子剩下来的预制板,以前她老爱在上面把酥饼敲开来,馅吃掉而外面的壳不要。这也算是苏凉的黑历史了,曹爱霞日后还是常念叨,不过曹福人去世之后就少了。

“她还吃呢,以前她是光挖里面的肉,现在是碰啊不碰了!”曹爱霞埋汰女儿。

苏凉自小就是个挑嘴的货,每次来外婆家,罗绮做好饭都会问:“凉凉,这个菜好不好吃啊?”

得到的回答十次有九次是不好吃,罗绮也不介意,每次还是问。若是得到一句好吃,那真是笑的眉开眼笑。罗绮不显老,她是镇上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下嫁给当时的兵哥哥曹福人。曹福人打过抗日战争,也打过内战,二三等功的证书全锁在大抽屉里落灰。苏凉不识字的时候还撕过一两本来着,和表弟折纸飞机玩。

这时的外公虽然已经和两个舅舅分了家,但小舅舅还是和父母住在一幢屋子里。曹福人和罗绮只勉强住着边上两间房间,一间做卧室,一间厨房兼客厅。

“凉凉,不喜欢吃酥饼吗?那外公给你买汽水喝好不好?”曹福人生得人高马大,五官不笑的时候特别威严。他对最小的女儿一贯疼爱,对苏凉完全是爱屋及乌。

“爹,你别宠着她。她现在越来越挑食了,她奶奶都说过她无数次了。”

苏凉抱着曹福人的手臂,朝着母亲:“妈妈,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嫉妒我吗?”

曹福人哈哈大笑,点了点苏凉的额头:“东苏囡就是人小鬼大!”

二舅不在家,长大了苏凉才知道她的二舅曹钟敏是一个赌鬼。少年时她妈妈曹爱霞曾经陪着罗绮到安溪镇甚至是城里四处的赌博点去找曹钟敏,上山下水的,吃够了苦头。所以曹爱霞最恨的就是赌博鬼,这种过年农闲的时候,曹钟敏自然不会安生呆在家。

小表姐曹甜倒是在家,她长的像父亲,而父辈们都像祖辈,因而曹甜很像曹爱霞。她比苏凉大三岁,梳着乌油油的大辫子,在门口露了个头,往里喊人:“小姑姑。”

“甜甜,来,姑姑带了好吃的。”曹爱霞在身上摸索,又忽的想起,“哎呀,这东西全在苏沧的车上。甜甜,等下你姑父来了再给你好不好?”

曹甜木不楞登地点头,把头转向苏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妹妹。”

曹爱霞:“凉凉,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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