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2 / 2)
那边兕子一听屋内响动,赶忙寻了个使唤惯的小丫鬟把将棋找来,这才打了帘子,就站在门口,谨守着规矩低头道:“大姑,快辰时了,奴婢已要二院的婆子备好车马,您看您什么时候出发?”
姬桩面色不济,半晌没说话。屋内气氛紧张诡异,只听火星子噼里啪啦,兕子出了一脑瓜子的汗。他们做大丫鬟的最了解自己主子,她不敢贸然进去,只等将棋赶过来,拎着食盒跟听琴递了眼色:“莺歌这是怎么了?惹大姑这般生气?”
兕子摇摇头,示意她别问了,将棋随即朝内厅的方向做了个万福:“奴婢将棋,给大姑请安。”
府里的规矩,主子未发话,奴婢不可起身。所以除了莺歌跪着,兕子和将棋也一直半曲着身不敢动。
“你俩进来吧。”大姑拢了拢眉,喊兕子和将棋进来。
将棋是个胆大泼辣的,当初也是因这性子,才让她管理着外院。只见她先是做了个万福,然后嗔怒一番,扶姬桩往花厅去。
“您干脆把我调进来算了,他们两个还不如我一人周到。”指的是都快辰时了还没伺候主子进食。
姬桩似笑非笑,也不戳穿她的伎俩,拿出袖子里的手炉搁到一边。有粗使婆子打了帘子,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杏仁豆腐、鸭子肉粥、薏米红枣汤、清汤龙须菜和几碟点心糕饼,都是清淡的吃食,桌子上一一摆好,将棋立在一旁布菜。
“嘴这么甜是要给我灌迷汤?”姬桩吃了两口鸭肉,其他未动筷。
“您冤枉奴婢了,”将棋忙不迭道,“这不炉子上煨着的火腿鲜笋汤好了,我给您端来瞧瞧。”说着,把酱釉缠枝莲纹食盒打开。
金汤银光,好像西王母的仙芝玉露。姬桩为熬这碗汤,早早命人从江南运来火腿。火腿以金华闻名,精薄切片,月光都能透过来。笋子出自峨眉,鲜而嫩,脆而香。又加以用牛奶浸泡七天七夜的珍珠米,颗颗饱满剔透养胃。
这些珍贵食材辅以十年老汤熬煮,只一碗。
“盖了吧。”
姬桩搁下筷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净手漱口。
将棋扫了一眼内室,“大姑,让兕子伺候您穿衣吧。”
“嗳!”
内室里兕子应了一声,这会子拿起暖炉上熨帖着的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长袄,捅捅地上跪着的莺歌。平日里吃穿用度是她伺候的,小心思在姬桩跟前不顶用,这会没说,是由着将棋找台阶下。
莺歌低眉顺眼,跪在姬桩面前打点穿衣,又嘱咐小丫鬟在手炉里多加几块炭。都穿备妥当了,将棋跟在大姑后面提着食盒,兕子打了帘子迎大姑出去。
等莺歌听到帘子撩下的声,这才头抵着地细细地哭,不想,兕子又折回来。
“大姑罚你到外院去浆洗,将棋先进来伺候。”大姑心软,莺歌知道,也没有刻意委屈扮弱。只是大姑到底舍不得,近身伺候多年的丫鬟,着了兕子扶她起来。“地凉,别跪了。”
莺歌破涕而笑,招来兕子一记眼刀,赶紧抹了泪,遥遥侧身下拜,“大姑慢走。”
院子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都出来送门,待载着大姑的马车看不见了,众人才一一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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