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顺风顺意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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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嫂嫂你不知,咱们叔母说话,精彩常在善用‘比兴’手法。”少婵笑答,口气里透出她已司空见惯,“一会儿是仙鹤,一会儿又是小狐狸。”

思霓一抹额,笑道:“哎,没办法,谁让你们众姐妹打小都一样,听到这些就来精神呢!”

王文娟才算会意:“哦,我晓得了,先是打个比方,再来起兴,方才叔母所作譬喻正是解意之门。

“是,言物终要及事,少姝妹妹打小听多了,动辄便是‘我们小狐狸云云’,这么大了依旧改不了口。”少婵喋喋解释给她听,眉目间明快轻松不少。

“叔母这法子好,有别于枯燥说教,别说孩童,连我也听进去了!”王文娟笑,她自然也学过《诗》,稀奇于思霓的善思巧用,心中钦赏感佩,不觉又生出片刻的恍神来,思霓的言词间,一直显现出与山间生灵异体同感的悲悯之心,细想之下倍觉温馨。幼时,王文娟听老人们讲过,钟灵毓秀的山水自来有神灵护佑,如界休狐岐山,传说中,罕见的思姓乃其后裔,但并无确凿。

再后来,缘法微妙,她嫁入了与王氏通家之好的郭门,就在此次上山的前几日,慈姑范氏曾在只有她们二人时,有意无意地提及,三叔母的娘家在狐岐山,与郭家颇有渊源,再深的更无细说。

“知人无需言尽,看破不必说破”,这是老一辈士家女眷的涵养传承,作为新媳,王文娟虽然年轻,也几乎学了个全套,若真的事如心中所洞悉预判的那般,反而更要谨言慎行,敬畏有加,方为妥当。

少婵忽地兴起,冲思霓她俩欠欠身,迅步转入厨房中,“秀英婶婶不要偏心,也将家乡风味的拿手菜指教我一二如何?”

“大姑娘说得哪里话来,”秀英往粥里撒了把香菜末,她喜滋滋地抬头,忙摆着手劝阻, “快不用沾手了,我们这边都要利索起锅了。”

“再不尝试动手,真要变成连切身之事也不会做的呆瓜了,”少婵执意要帮忙,反叫少姝歇歇手,“妹妹,才刚小羲满院里找你不见,还不快去哄哄他?”

“什么,宝贝侄子大驾使唤,那我还不得赶紧的,这边就有劳姐姐啦。”少姝帮姐姐将襻膊系牢靠,三两下净过手,便来院中找小羲。

小羲瞅见少姝身影,可算又逮着个好玩儿的了,即刻撒丫子奔来,爆出一连叠的咯咯大笑,软声奶音令人开怀。

见母亲和嫂嫂仍絮絮在聊,少姝知会过她们,抱了小羲去与鹤喂食。

王文娟轻不可察地倾过身子来,意味深长地与思霓说道:“多谢叔母替少婵排遣心结,子猷他外有世交之谊,内有兄妹之情,宽解良久了,横竖是说不通来着,就快束手无策了。”

“一家子骨肉,没个外字,说什么谢不谢的。”思霓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漾开来,“别看少婵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反而是个主意大的,硬来只会适得其反,不如这样慢慢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总会转过弯儿来的。”

子猷的为难窘境,思霓是再清楚不过的。凡想到玲珑可爱的姐妹们嫁人后的情形,又是相夫教子,又是料理家事,自己的心便先软了,纵溺之情每占上风,少婵的婚事故有迁延。

“听家慈姑说,三叔母在评鉴人物方面多有独到‘先见’,当年在书院时,常助力三叔教授弟子,可谓相得益彰。”王文娟又问,“方才,何不细细点拨一下少婵,好叫她今后坦荡放心?”

她的意思再明白没有,欲使思霓指明少婵或其夫家的日后荣华,说服起来自然更显力度。

思霓却摇了摇头,直言答:“莫说我没什么‘先见’,倘真有,即便是倾己所知,说出来时也必定参杂了我的好恶,动辄当面以告,此举狂妄而危险,且很难真的帮到其人。”

王文娟讶然良久,不由道:“不得不说,品鉴人物果然是慎之又慎的事啊!”

“正是呢,如有道先生启人向善的品鉴之功,罕有其匹。”思霓缓缓而坚定地由衷称叹。

尽管如此,她无意间也已显露出郭门品鉴人物的特征——在敏于洞察人心人性的同时,却又保持距离,给予尊重。

这边,少姝小羲姑侄俩对着一捧金簪草欢笑正酣。

(金簪草:即蒲公英,花语是“停不了的爱”,此爱应是对生命的本能热爱吧。)

少姝先吹出一口气,小羲有样学样,小嘴也凑上去轻轻一吹,数不清的洁白绒毛即刻欢快地舞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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