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2 / 2)
胡着来后,市上又换了新首长。
新首长姓高,叫高之峰,你看他那个态势,就是一个正神,衣领特别平整伸展。你从正面看过去,那也是一个绝对正面美观的形象,但是假设你有机会在他的背后往后脑勺上一看,你会有些惊讶,那里有一个装一二两酒的杯子大的地方,没有头发呢,人他妈的还真的取不齐呢。官场上,官大一篾片压死人呢。他是空降下来的,自然跟这里前面形成的利益格局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牵连了,或者说他自己的利益格局还没有形成呢,更加不发自威了。新来到这里,他就接到了不少的举报信,集中反映赵桂花等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呢。那天,市上举行领导干部大会,宣布换届了,城头变幻大王旗了,从此以后,这府上可以挂“高府”的牌子了。高之峰从会议主讲台来到餐厅巨桌上主人家的尊位上坤起了,还坐北朝南呢,他想起了一首吟蛙的古诗,“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树下边抖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虫敢吱声”,大概也就是本人这会儿这个样子了。一会儿,各大县区长各大局长给高之峰敬酒来了,人几乎是排起一条长龙呢,秘书长王会来坐在高之峰的旁边,好方便给高之峰一一介绍,怕新首长他,新媳妇才来到,找不到锅灶呢,可这高之峰很精明,他在来人给他敬酒时,他会本能的想起已经掌握的一些干部的情况,把这些敬酒的人一看一看的,这号子首长,他可以使你上去,也可以使你下去,可以使你进去,也可以使你出来,这年头,这几爷子,哪个屁股上又没有屎粑粑呢,都虚火他呢,可丑媳妇要见公婆啊,于是乎,有的点头哈腰,有的冒着虚汗,有的结结巴巴,有的腿肚子打闪闪了,本可以敬而远之啊,老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啊你,可不行,已经上了贼船,只好亲而近之,你想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缘无故,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他一听王会来说:“逍遥蓬莱区机改合并后的区长兼市水务局局长赵桂花同志来了”,高之峰立马想起举报信的内容,他马起脸说:“你水务局,在逍遥区,你管理的几条河流河坝,私挖乱采严重,表面是在采砂,实际上是掏金,你在给我敬酒,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们有没有干部陷入非法利益格局,你自己作为班长做得怎么样”,赵桂花一听,端着的酒杯一晃一晃的了,杯中酒都是一簸一簸的了,虽然他还是个偏偏头梳起的,一遇到这个突发的情况,止不住腿杆打抖抖了,嘴巴嘟噜嘟噜的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像是一个莫祥的人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喝酒也不是,不喝酒也不是,场面尴尬僵持着,王会来忙说:“那你在那边那几个哪儿稍等一下,下一位?”,赵桂花就端着酒杯和他前面的也是有问题情况的两三个县区长局长,尴尬地在一张空置的桌旁憨起了,他们想埋着头,又眼巴巴地望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一杯酒不喝像是小事,但是,就你的一杯酒不喝可能就是风向标了,一滴水中见太阳呢,说不定会出事,出大事了。
果然,没有几天,赵桂花在检察局上班的侄儿赵斗金打来了电话。急促促又悄悄咪咪地说:“”幺爸,有事,出事了,出事了”,赵桂花故作镇静地说:“小人物,出大事也是小事,大人物,出小事也是大事,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就是新闻了,快说呢”,赵斗金说:“市首长高之峰在一个批示件上批示,要彻查金河坝的事呢,金河坝是你在管呢,弄不好,可能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呢”,赵桂花一听,心想,侄儿端吃的这饭碗,实际上是他托人换手抠背给弄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关键的时候,就像大地震来临之前,他给作了准确的预报了。接下来,又要打好主动仗,下好先手棋呢,必须抢得先机,在查案之前,想办法把高之峰这批示的事抹平呢,脓疱疮出了头就不好办了。
十多年来,赵桂花第一次晚上睡不着觉,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知道,这权力的魔杖,在运作好的时候,可以让你享受无限尊荣,在运着不好或者人倒霉的时候,喝杯凉水,也可以使你呛噎住呢,放个屁,都些许会砸伤你的脚后跟,也就是它也可以将你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呢。这当官的事儿,很考手艺,就像烙烧饼一样,火候小了不熟不香,火候大了,又烤焦糊了,要搞个二面黄才好呢,他现在就有这烤焦糊的危险了。
要不出事,就必须将高之峰“严肃查处”的批示收回去,他从政几十年,知道市上头儿的批示也不少,可多数的时候他是把领导的批示不当回事的呢,原因是,在他看来,头儿们,白天忙批示,晚上屁事忙,没有几个是干正经事,当然比起那些,白天没逑事,晚上逑没事的,还是要好些的了,所以,他有时接到市头儿的批示,重要头儿的非重要批示,非重要头儿的重要批示,他要么一搁置就是很久,有时一摸,上边的沉积的灰垢还多厚呢,有时内急,几次就将市头儿的批示擦屁股了,有的批示件后上峰追问督查下来了,他就扯着嘴巴笑着说:“首长呢,你批示,你指示,反正你首长就是干批示的,我照着办就是了”,搪塞呢,但是没想到这回高之峰,就像一个杀猪匠,刀来的陡了。
这高之峰走马上任,想的是要烧几把火,来个下马威,以肃政风。赵桂花鸡肚子不知道鸭肚子的事,但是他不会不揣摩。他料想,以高之峰的初心说不定是要准备送杀几个人的,这瞄上要查他管的金河坝的事,他就是猎物已经是在人家的视线射程内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赵桂花双肘夹提了几下裤腰,他像是随时都担心这裤子要掉下样,他又紧绷了一下领带,心里有些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呢。他着实没有想到啊,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的屁股上了,他还不是现吃萝卜现剥皮,而是火烧眉毛顾眼前了。高之峰作为市首长第一次做出明确的要查处赵桂花分管工作的批示,就像是悬在他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剑了,他觉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那心里更是癞疙宝吃豇豆,悬吊吊的了,平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困难呢,还真是,刀在石上磨,肉在皮上过,只有在社会上碰一些钉子,你才知道这江湖的险恶。
赵桂花想来想去,问题就出在这批示上,这种批示你喊领导收回,说老实话,那就是喊领导把吐出来的口水又舔转去,机率太小了。如果不能这样,那么被批示的人就要证明领导的批示是放屁呢。赵桂花又觉得,这么多年都闯荡过来了,什么样的坡,什么样的坎,什么样的坑没有经见过,这回难道阴沟里还翻船了,他还在想,就是天塌下来嘛,也有高个子顶着啊,牛大还有捆牛的绳子呢。他又觉得自己太些微了,如果是干坏事,一颗耗子屎可以坏一锅汤呢,如果是干好事,委实一个跳蚤顶不起一床被盖呢。他又想起了烙烧饼,烧饼再大也大不过烙它的锅呢。要靠网呢,首先是要有网,在他的网中最给力的,个子最高的就是省副首长魏青山了。他又狐疑掂量与魏青山的关系了,这个时候,魏青山他愿意出手搭救俺吗?
他想起魏青山与他们读书时候的事了,都是住校生呢,魏青山睡在上床,晚上错牙齿,声音阴森恐怖,这时他叫醒其他同学,打上手电筒照看,只见魏青山面目狰狞扭曲,他有些后怕呢,往往在后半夜,要错好几次牙齿,才会消停下来呢,等到消停下来了,赵桂花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的时候,他又从上边走尿,尿水从上床漏下来,有时就滴在他赵桂花的脸上了,有时沁入他的嘴巴了,他还在梦中,舌头还砸吧几下,好像是喝舔起来还很有些味道样,等到他赵桂花发觉醒过来之后,心理虽然叫苦不迭,却也不去数落埋怨这在上边的魏青山,只是立马去刷牙漱口了事。魏青山睡觉的时候,鼾声如雷,你一眼看上去,眼睛也就像是睁着的呢。赵桂花就用一根狗尾巴草,在魏青山的耳孔圈里挠痒痒,魏青山瞌睡香,在睡梦中,以为又逑是蚊子在骚扰呢,时不时就会用手将自己的脸上一巴掌,他想的是,蚊子啊,你这吸血鬼,要吸血你就吸一管子血吧,不要给老子嗡嗡地直是叫唤,烦人的很呢,大家在旁边偷偷地笑,魏青山一听到笑声,说:“又在搞啥玩意呢”,咕噜咕噜几句话,一翻身就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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