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1 / 2)
可是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
说来也是,也不知道是哪些人都在告,不少人怀疑是赵桂花授意一些人往上反映黄定然的问题,私下说:“放鬼的是他,捉妖的也是他”,“他是瞎子打锤抓住就不松手哦”,反正结果是上边要来人查了,上边已经是组成了黄定然案专案组,两辆专车,浩浩荡荡,风驰电掣,一路奔来。也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就像是怕什么,来什么样,那情势,都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黄定然在风雨缥缈中了。这黄定然本能地就像是一架探测器,会探测会接受会处理来自方方面面的信息。他是鹰眼,狗鼻,虎爪,飞毛腿,已经是嗅出了来自上边的味道动静风向。
那天在接待市上的副首长步天亮的招待席宴上,他在向人家频频敬酒,推杯换盏之间,步天亮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有些意味深长的话,说:“水要淹得过脚背子呢,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呢,不要天亮了一泡尿屙在床上呢,飞机飞得再高再远,关键是要软着陆呢”。黄定然酒醉心明白,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玩味再三,觉得人家分明是叫点子呢,要我去悟呢。也是哦,你说嘛,我这官当得好好的,怎么就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呢,话又说转来,站好最后一班岗,哪个又不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呢,那意思或者就是下课,或者就是还可以换一个更好的位置站岗,黄定然浮想联翩,回味既往,凡为既往,皆为序章,憧憬未来,不是未来可期,而是凶多吉少,他急了,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好在还没有急的挖老壳,总以为这回说不定在劫难逃了,毕竟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个坏事做多了,也就暴露了,人也就心虚害怕了,想起这,黄定然心里止不住“咯噔”一下,以为那从肉上过,太危险了,要遭了。他知道,临溪而鱼,不如退而结网,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呢,要下好先手棋,打好主动仗呢。他想侧面从赵桂花处打听,去赵桂花办公室逛逛,敬之烟,帮忙点上,给赵桂花茶杯中填填水,碍口识羞地说:“老弟呢,有得罪懈怠的地方,不方的方一下,不圆的圆一下,牙齿与舌头关系再好,难免有个逗着碰着,同船过河,三百年的修造呢,说实在的,最近呢,眼皮子总是跳呢,我呢,也是一人难合百人意呢,大路边上打草鞋,有的说长,有的说短呢,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啥呢,我这耳朵也在发烧呢,烧呼呼的了,你帮俺号一下脉呢,是不是上边要请我喝咖啡了”,赵桂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你也是哦,你是谁呢,好大一棵树,身正不怕影子斜呢,你给也不要自己扣屎盆子呢,心虚啥呢,物必自腐而后又虫生呢,三天不吃饭,装个买米汉,心里有点虚,脸上要雄起呢,我还在嘛,我还没有走嘛,上边认的还是我嘛,要怎么样总会给我打个招呼啊,更何况覆巢之下无完卵呢”,赵桂花心里想的是,手给你你不吃,脚给你,你忙的吼起了,老赵我就是把你摁在水里,又不把你捞起来,也不让你沉下去呢,折磨你呢。黄定然心存侥幸,要争取赵桂花的庇护,又觉得是枉然呢,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呢,他横下一条心,已经是写好了自首的材料,想的是只要是那些人一来,他就将自首的材料入交上去,也方便落得个从轻发落。
也是哦,专案组开车的司机朱吉祥,开始他只是听到说喊他出差,他知道,杨瘪嘴他们是,要想富,动干部,后来还玄乎到了,只研究,不公布。而这白现金他们是,要想富,动干部,多调查,缓公诉。这一路人人马马下来可不是吃素的,虽不是人头落地,但是多半是有人帽儿耍落了,进去了。他也知道。平常他可是钻头乜缝般又不露声色地留心打听,到哪里去,住哪里店,吃哪里饭,查哪里人。所以,侦查员小丁,就说他:“叫什么朱吉祥哦,就是个朱哪里呢。一天就是个哪里哪里”,但是他越是打听,也就越是没有人搭理他,他一旦知道了,就又将掌握的情报信息传出去,显摆。但是这回出来,同行的人口风很紧,没有人给他透露半个字,他有些愤愤然,无意中他很踩刹车,侦查员小丁的包包滚落在车里了,露出了对黄定然的初查决定书,他一瞟眼,又假装没有看见,脑子里一闪,心里一惊,黄定然,这可是一条肥鱼,商机啊,他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呢,都说是哈,机会偏爱有准备的头脑呢,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看准时机,前边恰好是弯道超车,他一踩油门,车子一下飙了上去,他四脚八稳,车子撞上了前边的车,追尾了,坐在他旁边的专案组组长沈油灯正在打瞌睡,脑袋就一下子重重的碰在车前挡风玻璃上,脑壳上长包了呢,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杀人三千,自损八百呢,大家手忙脚乱,都在暗自庆幸,有惊无险呢。
过了一会,上上边的头儿得知交通事故情况后,决定专案组全部撤回。后来,黄定然听说事情的大概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出了一口长气,他确信这是他死了的爷爷婆婆的在天之灵在保佑他,他当晚就驱车来到他的祖坟前,又是烧纸钱,又是放鞭炮,下跪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磕头,心里默默地祈祷。过了几天了,他想,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可他还是惊魂未定,不知道事情还会怎样变化发展。没想到,省城的电话来了,说:“你黄首长呢,到上边来一下,到了之后就打这个电话呢”。黄定然觉得有些蹊跷,又觉得像是乌云的缝隙间洒落下了一线阳光,他犹豫了,有人叫他去他又不敢不去,他想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事情是辩证的,也是变化的,变了泥鳅就不怕泥巴敷眼睛了,富贵险中求呢,胆子不大点,什么事情都搞不成呢,他大着胆子就去了。到了之后,他拨通了电话,对方说:“就在春天茶楼见见面吧”,朱吉祥一见黄定然就说:“黄首长,你都把我忘记了吧”。黄定然先是一楞,立马上前几步,抓住朱吉祥的手,紧紧地握着,说:“哦,是小朱首长”,黄定然说:“你才是首长”。其实,这谁是首长,黄定然是有过教训的,他是下边的二把手,当然上边来的头儿才是他的首长,上边来的不是头儿的人他也就没有怎么把人家打在眼里了,哪是见个人都是首长呢,但是后来这些虾子人回到省上,就都在省首长面前说黄定然的坏话了,说这黄定然的眼睛是长在脑壳顶顶上的,脑壳上开刀,逑呵呵的,脑壳上雕公章,逑戳戳的,冲卵起火了,以至于省上首长出面讲话了,人家首长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呢,以后哈,上边下来个看门的,也是领导呢”,后来话传开了。黄定然当然知道这首长身边的人的厉害。只有他们才能才会在首长身边晃荡,才说得上话。人捧人高,人踩人低呢。首长就是凭借这些身边的人了解识别人呢。
黄定然与朱吉祥寒暄了几句,朱吉祥就说:“明人不说暗话呢,这个你可知道,我夜观天象,你最近有些麻烦呢,你被盯上了,可能要吸你几管子血了,或者是要擂脱你几层皮了,你的事情已经是进入程序了”,黄定然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呢,应当是,但是不甚明了”,朱吉祥说:“我帮你呢,唯有两个原因,你说过,人哪个不搞两个银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腐败人人有,不露声色是高手,职场如演戏,全靠的是演技呢。牛走过去,人家没有看到,你一个黑抹子飞过,人家知道公母了,说实在话,你要是因为腐败问题被查了,你会很冤。大路不平旁人铲呢。这个你看,这是初查你的资料呢”。黄定然眼睛一下睁的桃子大,一字不漏地尽收眼底。朱吉祥说:“你也知道,反你腐化的斗争永远在路上。在路上呢,我就制造了这起交通事故,为反反你腐化的斗争赢得了时间,你也知道哈,不能没有事故,没有事故就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就会演绎查你腐败的故事,但是事故整大了,当然也是问题,还是有些人说的好,馍馍要烤个二面黄呢,火候把握不好就烤糊了呢”。
黄定然一听,百感交集,扑通一下跪下去了,说:“遇到贵人了啊,眼见为实啊,你就是我的嫩爹嫩妈啊,你救人救到底啊”。朱吉祥说:“哪里,哪里,起来,起来,不敢当,不敢当”。黄定然说:“那下一步怎么办呢,花钱买平安啊”,朱吉祥说:“钱不是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当然关键的问题是没有钱,这钱惹的祸,有时还真得用钱去消灾,钱这个东西,你要拿得出来,还要送得上去,人家要收得了,关键是钱要花在刀刃上呢”,黄定然说:“这样”,黄定然伸出了一个指头,说:“一百万,你去打点”。朱吉祥说:“你看,你看,说起钱来就不亲热了,我帮你可不是我要你的钱,还是你自己去送,明个心,你说什么,你给我由我去送,多不合适啊,云里没有我,雾里没有我,这么大的数目,你放心不,当然花小钱办大事,理论上说还是成立的,市场经济,讲究的就是等价交换,一分钱的一分货。你叫我送,你隔山买猫,你到清闲,但是万一送出去了,石头落到水中了,泡泡都不冒两个,这种情况理论上也是成立的,我不又是胖婆娘滚在烂泥巴田里了,我不夹泥也夹疑了,现在,有个家当官的,心也太黑了,你送他收,笑纳,但是收钱不办事呢,你冒火,没有证据,可又一想,只要他收了,你心里才踏实些呢,你心里才有个底呢,退一万步讲,这回不成,总还图个二一回呢,留根眉毛打露水呢。所以,黄定然同志呢,收钱办事,明码实价,是重合同,守信誉,只有这样,人世间的空气里,才会弥漫着契约精神呢。他们比起我刚才说到的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土飞子蛇儿飞起飞起地咬人吃人来说,是周邦的幸运,是百姓的幸运啊”。
黄定然说:“理论上的问题我们就不交流了,现在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呢,兄弟,钱不是问题,这张卡上就有一百万呢”,说着就将卡放到了朱吉祥面前,朱吉祥推来推去说:“这个,黄定然同志,你最好找其他的人去给你跑呢,实在是没有人给你跑了,你再找我才好些吧,我害怕事情万一不成,我们将来还会见面,你会埋怨我呢”。黄定然眼里噙着泪水,说:“兄弟,你还在说些啥呢,把我当外人了,你就拉兄弟一把呢”。
黄定然的案子也就悬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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