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三章 好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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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岳是保定总督,而且是总督保定、山东、河北军务,按照杨嗣昌生前的设想,他的责任是专门从北往南封堵挤压作乱的流贼,是四正六隅十面网当中的“四正”之一。

李自成攻打洛阳城的时候,杨文岳奉旨率军南下。

虽然没能救得了洛阳城,但是在之后李自成围攻开封城的时候,他总督保定、河北、山东的兵马以及登莱的援兵,在开封城附近大战了一场。

想当年,祖大乐率领三千兵马入关南下,就是暂时归在了杨文岳的麾下。

所以这一回杨文岳的队伍里面,虽有刘泽清、陈洪范这样的饭桶,但是也有祖大乐这样的悍将。

一场大战下来,杨文岳带领的兵马伤亡惨重,远道而来的登莱巡抚徐人龙、登莱总兵陈洪范双双阵亡,山东总兵刘泽清也是元气大伤。

但是这一场大战,好歹是把拥众数十万顿兵坚城之下的李自成给吓唬住了。

李自成所部裹挟的流民虽多,但是其骨干的老营人马,不过就那几千人而已。

这样的人马部众再多,打打顺风仗或许可以,一旦遇到硬骨头,就可能赔了老本。

于是李自成果断撤退,崇祯十四年二月的开封之围遂告解除。

那之后,杨文岳便驻节在开封城中,一边到处筹措粮草,一边继续请调援军。

紧接着就是襄阳城失陷的消息传来,再然后就是杨嗣昌病死的消息传来,焦头烂额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及失魂落魄的崇祯皇帝,就没顾上先前从辽东辽西调兵入援的事情。

“陛下,洪督师和锦义伯那里,随军送来了奏报,奏请免去刘肇基署理宁远总兵官一职,以祖大弼改任宁远总兵,而刘肇基率军南下入援,也当有个名分。”

“祖大寿,祖大弼,呵呵,好,朕准了,就叫祖大弼改任宁远去吧!”

崇祯皇帝一听陈新甲所说的事情,就知道这又是辽西那帮子人在争权夺利了,但是洪承畴既然已经赞同了,他也就没有必要给否了。

而且祖大寿的表现,虽令崇祯皇帝依旧不满意,但是照比两年前,却是已然好不少了。

至少每次提起他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不再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了。

“至于刘肇基,赐他辽东援剿总兵关防,这次从宁锦入关南下援剿兵马,以刘肇基为主,以吴三桂为副!”

“臣遵旨!”

在崇祯皇帝看来,刘肇基既然是从宁远总兵的位置上被拿下来的,那么他跟祖大寿及其麾下那些当年坑死金国凤的人,就必然不是一伙的。

既然如此,管他兵马多少,这个援剿总兵官就放心叫他当了。

“你们还有何事?”

处理完累人的军务大政,崇祯皇帝扫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良久,见无人回应,于是接着说道:“若无事,外臣就散了吧。方才朕所定诸事,内阁尽快拟旨,司礼监不准耽搁,就这两日,尽快传旨下去。”

“臣等遵旨!”

几个方才如同土偶泥塑一样的内阁大臣,如张四知、陈演、魏照乘,听见崇祯皇帝的这个话,如蒙大赦,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躬身退出大殿外。

陈新甲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而是跟着其他人一同退了出去。

一时间,大殿之中就剩下高时明、王德化和王承恩三个内臣大珰了。

等到外臣离去,崇祯皇帝并没马上离开,而是长叹了一声,看了看留在原地的三个大太监,说道:

“你们说,杨振那边会老实接旨吗?金海镇肯出一半兵马,自筹粮饷南下助剿流贼吗?”

内臣不许干政,是明朝的规矩。

虽然执行的不怎么样,但的确从明初开始,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这两年,崇祯皇帝接受了朝中大臣的建议,陆续撤回了派驻各地的监军太监,其实也是这种规矩的体现。

但是,如果皇帝自己主动开口询问,内臣不得不回答,那就不在内臣干政之列了。

事实上,就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然而,外臣们的主要目的,也不在内臣干政不干政,而是要将内臣限制在他们该在的地方,也就是限制在宫里或者皇家事务上。

所以,要不要内臣参政议政,实际上完全取决于皇帝本人。

这两年,崇祯皇帝撤回了派驻各地的监军太监以后,其实很快就觉得不对了。

对他来说,朝中文官私心太重,既不可信,也不可靠,让这些文官监军,军队就可能不听朝廷号令,从而失去控制。

但是他下旨撤回内臣监军至今,满打满算也才一年而已,实在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重新将它恢复起来。

只不过在他的心里面,已经再次加强了一种认识,还是身边的这些太监们更可靠一些。

所以有些不便于跟外臣商议的事情,往往就跟身边的这几个内臣大珰议论。

此时此刻,外臣们走了以后,崇祯皇帝就把自己心里面的一些疑问说了出来。

而在场的三个大太监当中,就有与关系密切的司礼监首席秉笔主管东厂兼提督京营太监王德化。

于是崇祯皇帝的问题,虽然没有点名叫他回答,但是王德化倒是自觉得很,立刻就站了出来。

“皇爷,一些武将跋扈,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对于金海伯,老奴还是放心的,请皇爷不要轻信流言。”

去年冬天,有关杨振私通清虏伪帝黄台吉的传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辽西和京畿,甚至是京中私下流传着。

当时,崇祯皇帝拿着蓟辽督师府的密报,询问身边近侍内臣的时候,王德化就替杨振据理力争过。

所以,此时崇祯皇帝一表现出对杨振的猜疑或者说疑虑,王德化立刻就猜到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

“皇爷,您若是不放心,这一次叫人过海传旨的时候,老奴亲自去走一趟,不管他杨振有多大难处,老奴定然说得他尽快出兵!”

“嗯,还是算了,海上虽无盗贼,但是风浪凶险,也不可轻忽,且京里也离不开大伴。到金海镇传旨封赏的事情,还是叫兵部从职方司找人去办吧。”

崇祯皇帝对身边得用的几个大太监,也是真的好,完全没把他们当外人。

当下他见王德化这个总督东厂以及京营的大伴,自告奋勇,前往金海镇劝说杨振出兵,一边感动之余,一边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朕倒不是担心杨振不肯助剿流寇,他金海镇的兵马,跟清虏作战都能连战连捷,南下打流寇,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朕担心的是粮饷问题啊!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可是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朕这个皇帝实在拿不出多少粮饷来。”

崇祯皇帝不是哭穷,而是真穷,因为当着几个了解内帑实情的内臣大珰,他根本犯不着哭穷。

“包括这次封赏,朕虽然准了金海镇的一切所请,也同意了兵部拟定的加封条款,可是一分银子也给不出。

“朕虽然相信杨振的忠义之心,可是金海镇骄兵悍将如云,难免其部下生出怨怼之情,万一去岁传言是真——

“正所谓彼一时,此一时,朕这里已然给不出爵禄粮饷,可若奴酋那边一再挑拨离间,将来的事情孰难预料!”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摇着头,叹着气,背着手,在大殿之中踱起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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