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当妈妈不如意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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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爱我。”

这孩子,我还真没有这个习惯。但看情况,他很需要我肯定的答复。我就看着他的小脸,认真地说:

“我爱你,孩子!”

开心美滋滋地翻个身,侧向我,说:

“太好了!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第二步:唤起不愉快的经验,重新处理。

在开心的要求下,我每天晚上都得说“我爱你,孩子”,很快就习惯了。开心对这话很依赖,有时候我想让他从更多的方面来理解我对他的爱,不要单纯听这句话,开心就显得有些固执,他说:

“别的方面我也知道,只是我想听见你亲口告诉我,我才相信!”

这是怎么搞的?虽然觉得有点像表演,我还是说服自己坚持下来,在每天的重复中,我也确确实实地感觉到,即便是仪式性地说出来,这话也能让我盘点一下自己的感情,看看对孩子的爱还满不满。

这还不够,开心需要这句话来安慰,根源还是曾经受过的伤害——那次极端的恐惧,只有让他回到当时的状态,改变结果重新来一遍,才能消除它的影响,可是,机会在哪儿呢?

转眼又到了6月,天热起来了。一次游泳之后,开心又发烧了。

夜里,他又说起胡话来,一翻身站在床上,紧张地防御着,喊叫着:“别过来,你这是怎么了?啊?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他的胳膊用力地舞动着,似乎已经在反抗那位“魔鬼妈妈”了。

我痛心疾首,顺着开心的目光站到他的面前,捉住他的双手,轻轻地安慰他:“开心,你别怕,我不打你,以后再也不打了!”我不敢高声,怕惊醒他。

开心挣扎着,手的被困让他确确实实回到了当初被打的状态,他急得涨红了脸,又叫又跳,看着我说:“妈妈,你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了。”

我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说:“孩子,你过来,我不打你,想跟你说句话。”然后使劲扯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开心依然瞪着恐惧的大眼睛,往后挺着身子,不想靠近我。我松开他的手,双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说:“孩子,别害怕,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打你,委屈你了。你哭吧!”

开心挣扎着听见这话,慢慢地就趴在我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在我背上捶打,喊着:“不许打我,你不许打我!”

我抱着他,哄着,不停地安慰着,他哭得累了,才慢慢地睡过去。

黎明他醒来,一点也没提夜里的事情,应该是没有什么记忆。但是神情很明朗、很轻松。我也就没提。

中午,又一阵发烧。他在沉睡中突然就哭起来,没有任何说明。很伤心的表情,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哭。我想应该是情绪宣泄的继续吧!就坐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头,握着他的手,让他痛快地哭。果然他哭着哭着就拉着我的手说:“妈妈,抱抱我!”

我就费劲地把他扯起来,抱在怀里,晃着他继续睡,一边哼起他小时候听惯的催眠曲。他继续抽泣着,慢慢地平静下来,出了一身一头的大汗,都沾湿了我的衣服。

我很疲惫,胳膊快撑不住了,可是想到孩子的痛苦,我难以原谅自己,就咬着牙抱着他不停地晃着,如果这样能弥补我的过失,应该还是便宜我了!

我不记得那天我抱了他多久,总之是胳膊早就麻了,后来他渐渐地呼吸均匀,汗也下去了,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我也一样抱着坐在床上。最后他一觉醒来,一下子就睁开眼,看着我说:“妈妈,你累了吧?”

自此,开心的梦魇结束,恢复了该有的样子。

科学新知

催眠术的新功用

面对孩子的情绪压抑和心理障碍,家长往往束手无策。孩子已经受到伤害,并且关闭了表达自己的大门,怎么才能消除他那些可怕的记忆,唤醒孩子的心灵呢?

儿童心理学研究证明,创设特定的环境,能够引导孩子回到消极的记忆中去,通过有效的安抚,就能消除孩子的不良记忆,回到正常的心理状态。

环境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小房间;

光线前明半暗;

一张柔软舒适的床,用被子包裹孩子;

安静,但不是寂静;

柔和低沉的声音或者音乐。

这基本上就是一个催眠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坐在孩子身边,轻轻地拍着即将入睡的孩子,絮絮地说着些跟孩子的记忆相关的往事,让关心和疼爱自然地呈现在脸上,就能有效地安抚孩子的心灵。

向孩子袒露内心世界

在孩子身上,我们看不到身体和精神的背离,他们的身体和精神是同步的。开心的记忆模糊了那段可怕的经历之后,身体慢慢地复原了,欢声笑语逐渐多起来,只是他还喜欢问我爱不爱他,好像在提醒我。

在我们情绪都好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巩固开心与我新建立的亲密关系,这也是彻底消除开心心理障碍的最后一步,就是让他理解我,理解我对他的感情的全部,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怀有的真实的心态。

做到这一点对我来讲不太难,因为我有日记。几乎每件事情,凡是我的头脑能记住的事情,在日记里肯定有更多的内容。有一些内容还是专门写给两个孩子的,我就找出来有关的记述给他们看,给他们讲,带他们一起回到我们起冲突的情景去。

下面这一篇写于开心生病的前夕,那时候我心情很不好,经常发脾气,但过后又常常陷入内疚的折磨,自己也很痛苦,我告诉他们,那时候妈妈情绪失常,是因为思想正在变动,处于混乱中。

昨天晚上我又打丁点了,打得他屁股都红了,还哭个不停,吐了一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当时我就心疼得想哭,现在更是内疚不已,我已经下了多次决心不再打你们,不再发脾气,可是结果总还是一样。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不再喜欢我,长大了会不会记恨我。我很在乎这件事,希望能有什么方法消除我的不良行为给你们留下的坏印象。

我恼恨自己没有有效的方法来教育你们,同时你们对我的宽容和依恋又让我感到幸福和内疚。就像昨天晚上,我那么横眉怒目地差点把丁点捂死,他缓过气来还是紧偎在我怀里让我陪他洗澡。我勉强对他一笑,他就能高兴地唱起来,这使我无法容忍自己的暴怒。我爱你们,我愿意把所有的时间和感情都花在你们身上,看着你们快乐地玩耍、吃饭、洗澡、成长,我这么想也在这么做,除非为了挣点必要的生活费用,我不愿意离开这个家一分钟,我愉快地看着你们俩争抢玩具、愉快地收拾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情愿花半天时间在厨房里忙活,只为你们俩能多吃一点,吃得更高兴。

我珍惜我们仨相处的每一天,因为我深知你们在长大,这样的日子一旦过去就永不复来。我想尽情地溺爱你们,让你们无拘无束地自由发展,可我又担心过度的放纵会使你们学不会必要的规范以至在将来的独立生活中造成障碍。因此我对你们的态度会有反复,对你们的约束会时松时紧,当然我也担心这种反复和不稳定会在你们的性格里留下不好的影响,可一切只能尽力而为,我也受自己每时每刻的情绪状态和想法控制。我的理智总算还能在事后帮助我总结一些经验和教训,但那些狂暴的发作和过分的批评想必也给你们带来不少的伤害。我很后悔,希望你们能谅解我,忘掉那些不愉快。

能和你们在一起,我是满足的。这是我能坚持下来的最根本的原因。

尽管我的心境是平和的,但每一次面临你们俩惹起的麻烦,我还是起火、犯愁。面对你们的每一次错误,我都有很多道理想讲出来,心里也着急想让你们快一点懂得这些道理,快一点长大。可是不管我多么郑重地跟你们讲话,也不管我把道理讲得多么浅显和简单,你们总是还要犯同样的错误。次数多了,我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方法和教育能力了,有时候就不自信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完就草草收场,心里又在担心你们嘲笑我,甚至以后会不尊重我。好在你们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表现。面对你们的冥顽不灵,我软硬兼施依然收效甚微的时候,我会沮丧到极点。

幸好我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物极必反,这时候我反而想开了,一切顺其自然去吧,你们应着天性尽管捣你们的乱,我也顺着我的天性,尽我的努力、用我的方式去管束你们,事情是怎么样就由它怎么样吧,我相信你们都是善良又聪明的孩子,你们也不怀疑我是一个爱你们的妈妈。这就够了。

妈妈2005年12月25日

开心已经能领会这些日记的基本内容,只是他更想知道我为什么管不住自己,我那么爱他们,又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变得面目全非呢?

这正是一直困扰我的大难题,我不怕生活中的困难,可就是难以战胜自己。或许,佛教里所说的“心魔”正是指我这种情况。烦恼不过源自贪、嗔、痴,戒除哪一个都不容易。我的心魔应该正是“嗔”。虽然现实的生活困境和压力应该是一个诱因,但是我已经三十几岁,怎么就不能建立起稳定的心理世界来化解外界的冲击呢?这是我的晚熟,我该正视这一点。

向孩子们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后,心理负担顿时减轻了。虽然还是管不住自己,但是一看见开心写在卧室的墙上的斗大的“心魔”两个字,就好像心事已经昭告于天下,不再有压抑的感觉了。

最好早知道

孩子是我们心灵的伙伴

心理学上有个阶段发展理论,讲25岁到40岁,是心灵发展“繁殖感”的关键期。刚开始我觉得“繁殖”这个词过于低俗,想不到老师说:这个词用得很恰当。

字典上说:繁,是多的意思,繁殖,就是生长成很多。生儿育女确实使一个人变成多个人,那种生命延续、自己的世界不断扩大的感觉就是“繁殖感”,这是心灵走向成熟和完善的必经之路。孩子使我们的一颗心里装载着几个人的生活,我们的一言一行也深深地烙印在孩子的心灵里,这种牵挂才使我们感到和这个世界的实实在在的联系,才感到不孤独,他们是我们真正的心灵的伙伴。

请孩子和你一起面对困境

开心出院以后,我的经济状况更加窘迫。两个孩子都在家里,我也几乎干不了什么事了,心头的焦虑始终挥之不去。

孩子一天到晚要出去玩,地坛里花红柳绿,也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我就带着一肚子心事陪着他们游逛,有时候看见别人全家乐融融的场面,心情反而会沉到谷底。

开心是敏感的,他看见我并没有真正的快乐,就很不安,好几次悄悄地问我:“妈妈,你在想什么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决定让孩子了解他们真实的家庭状况。为了表达的准确,易于被孩子们理解,我还特意通知他们要召开“家庭会议”,研究解决重大问题。

那个晚上,我拿着笔记本,按照拟好的提纲,主持我们的第一次家庭会议。两个孩子第一次和我平等地坐在一起“开会”,很兴奋很得意。

我记得第一个内容是让孩子们说出他们理想的妈妈、理想的家是什么样的,这个内容很受欢迎,长期以来孩子们积攒下来的不满也很多,所以最后就几乎成了我的专场“批斗会”,我下定决心不做反驳,让孩子们说个够,最后开心学着我的口气批评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一发脾气就乱摔东西,成什么样子?”

还好,他们的不满仅仅是我不够有耐心,又爱发脾气而已,我想我改得了。

接下来我尝试放弃作为母亲和成人的矜持骄傲,像对待战友一样把我们面临的经济压力以及我的人际交往困境讲给他们听,刚开始只是想博得他们的理解,原谅我经常出现的情绪失常。没想到孩子的成熟超出想象,他们还真的积极行动来解决问题,减轻我的负担。

首先就是开心勇敢地承担起照顾丁点的任务,每天上午带弟弟去公园玩2个小时,每天晚上带着弟弟一起刷牙洗脸,好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和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尤其是有几个服装公司愿意让我出新品设计,这是我们新的经济来源。

开心也很喜欢画画,他希望晚上我在作图的时候,允许他在旁边看着,我说:“那弟弟怎么办啊?”

开心趴在丁点耳朵边嘀咕了半天,然后跟我说:“没问题,我和丁点可以学着画画,你不用管我们。”

我看着丁点,想听听他的意见,3岁还不到的丁点居然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说:“真的没问题,妈妈。”

当我谈到经济压力是我不快乐的主要原因时,开心很不赞同。他说:“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啊,妈妈,你还是多陪我们玩吧!”这个提议全体通过,从此我们减少任何不必要的开支,就为了能省下工作的时间一起玩。孩子们不再吵着买什么东西了,每当丁点眼馋人家的零食时,开心就拉他走开,告诉他以后吃饭的时候要吃饱;孩子们也喜欢新奇的玩具,但是开心有办法解决,他开始自己动手做。用纸壳、铁片、木板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在地坛里玩的时候还被别的孩子羡慕得不得了;衣服开支也大量消减,开心穿我改过的旧毛衣、旧外套;丁点捡哥哥的衣服穿,从头到脚都是哥哥穿过的,从来不挑剔。

这习惯延续至今,虽然我们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拮据,但是我仍然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没什么不好。2009年春节的时候,带丁点给哥哥买运动鞋,他也看上了一双鞋,虽然有点大,但是他很喜欢,我就给他买了。这孩子高兴得不得了,抱着这双大鞋走回家,见到哥哥就说:“看,我也有新鞋了,等我上学就能穿了。”在现在这样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别的孩子体会不到这种快乐了吧!

我知道很多家长不愿意让孩子知道家庭面临的实际困难,也不愿意让孩子了解真实的自己,尤其是自己能力的不足和曾经的错误。我原来也这样,但到了这个时候,不得已和孩子一起面对自己的错误,面对自己的不足,我反而没有了以往的压力。

孩子们并没有因此就减少对我的依恋和崇拜,反而跟我更亲昵了。当他们知道我和他们一样也犯错误的时候,他们就从这个层次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平等,从而相处起来有点“哥们”一般的意思了。他们变得乐于承认错误,也乐于指出别人的错误并积极地想办法弥补过失。

这个变化对于我来说,意义更不一样。我从一个独立奋战还要兼顾教育孩子的母亲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带着两个助手攻克难关的头领,从精神到行动上都得到了有力的支持,信心大增,心情逐渐轻松起来。

不怕失败

在我取得孩子们的谅解和支持的时候,其他方面的事情却更不顺利。

首先是托管中心的结算,因为和投资人的矛盾,我所有的投入都没能撤出,只落得一个不名一文的自由身。画稿方面也没什么进展,我的眼光跟大部分女装公司都不能一致。最后只能做些简单的业务来维持最基本的收入。当我不得已做着那些毫无新意、毫无成就感的业务时,懊丧的情绪就扑面袭来。我已经34岁,却还一事无成地混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开心默默地履行着他的承诺,我却没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我渴望有朋友倾听我的苦恼和迷惑,当然也渴望得到有见地的指点。可是所有的人都忙忙叨叨地挣钱,都紧盯着自己眼前的那点事,有谁会真的把别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呢?问题还得自己解决,因为生活是自己的。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摆好饭菜,让他们吃着,自己却没有胃口,走到阳台上看风景。开心就追过来,劝我跟他们一起吃。

我说:“我心情不好,不想吃饭。”

开心很懂事地说:“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说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这是我常对他说的话,他学会了。

我就坐下来,跟孩子们谈起我的失败和困惑,他们不一定听得明白,但他们想帮助我的愿望却比谁都真。

我有的似乎只是失败的经验:我当过老师,一年不到就辞职了,因为适应不了学校的管理;做过文员,可是老板公私不分地使唤我,让我觉得没有尊严;后来也做过管理,可是有了孩子就开始珍惜时间,觉得卖掉自己全部白天的时间来维持生活,代价太高了;再后来就是托管中心的尝试,虽然我很喜欢,但是不善经营使业务难以继续……迄今为止,我都在不断的尝试中。虽然最终的理想状态还不是很明晰,但那些违背我的心意的因素我却能很敏感地觉出来。

我不怕失败,虽然我们必须依赖社会,但一个人至少应该是自己生活的主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自己的生活。只要能不断接近自己的理想,失败多少次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我需要尝试的是找一种在家里就能完成的、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必须满足这些条件,因为我不放心孩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成长。能跟孩子们守在一起,目睹他们的成长,是我最大的愿望。

孩子们了解了我的心,更加全力地支持我。我就一样一样地开始了新的尝试。给家政公司做培训、给特殊儿童做心理咨询,还给朋友的服装工厂做过工艺管理。2006年的最后几天里,我接到了出版社的约稿合同,我的写作计划和样张通过了……

那天晚上,我请孩子们吃了顿大餐,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开心不是很明白,他说:“你不是经常签合同吗?这回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因为在所有的可做的事情里,这正是我最喜欢的。如果赖以谋生的手段正好就是自己的爱好,不是人生又一大幸福吗?

2006年,是我生活的低谷,在最困顿的时候,我开始领悟平淡生活中的幸福,就是:身边的人正是喜欢的人;手头的事正是喜欢的事。

最好早知道

孩子从父母那儿学到对待生活、对待工作的态度

父母是孩子最关注的成人,我们常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可是这个老师到底教给孩子什么呢?是更多的汉字?更流利的英语口语?更熟练的弹琴技巧?还是礼貌?卫生?纪律?

凡是我们经常挂在口头的教育内容,其实都还是有试误的机会的,可以反复进行;最要紧的是那些我们不说,却被孩子“偷偷地”学习到的东西,比如怎样调整情绪、怎样应对挫折和失败、怎样选择工作和事业,以及如何对待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

这些代表着我们深层的思想的东西,代表着我们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真实的“生活水平”的东西,才是最终影响孩子的内容。所以,想有一个健康、乐观、充满生活智慧的孩子,就要从自身做起。不怕起点低,努力向上的精神就是孩子的榜样。所谓“身教重于言传”,就是这个意思。

我长出了白头发

从开心休学以来的这段时间内,我也进行了大休整。戒贪、戒嗔、戒痴,全心全意地照顾孩子,写写心得,编纂稿件。生活是安定的,孩子们也是健康的,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小事都能进入我的视线,慢慢地积淀在我的心头了。跟孩子一起生活,心灵也跟着孩子们变得纯净和敏感了,生活至此在我眼前展开完全另一幅画卷。

为了让快乐的时候长存,我不得不在夜里写东西。后来不久就开始偏头痛,应该跟这个习惯有关。每当我头痛难忍的时候,开心就勇敢地担当起照顾我和弟弟的重任。

有一次我的头痛正赶上丁点也在病痛中,他发烧了,不肯好好睡觉,非要我抱着。我坚持着站起来去抱他,这时候电话又响了。开心赶紧替我抱着弟弟坐在床上,让我接电话。没想到这个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等我走回卧室,开心正抱着弟弟在哭。

丁点已经睡着了,我把他接过来放在床上,才顾上问开心怎么回事。开心痛苦地咧着嘴说:“我胳膊麻了,动不了了,妈妈。”

毋庸讳言,2003年—2006年这段日子是艰难的,即便是现在重翻那个时候的日记,我还是会为当时的境况发愁,也会为孩子们的坚强和忍耐感动。没有他们的爱和信赖,我不敢说我一个人也能度过这难关。

接受现实、心情稳定之后,我的乐观精神又抬头了。在这样的生活里我依然能带着孩子找到不一样的乐事。就比如打蚊子吧,这可是全家都抢着干的好差事。孩子们喜欢它可能是因为有立竿见影的成就感:用拍子打蚊子是最没有创意的,我们用玩具子弹枪打。躺在床上,瞄准墙上的目标,随着扳机扣动,“啪”的一声,带吸盘的子弹就把蚊子盖在墙上了。多有趣啊!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添置过任何新玩具,有限的预算都用来加强必要的营养了。可孩子们依然玩得有趣,这应该归功于开心那灵活的创造力。在我埋头写东西的时候,他就翻出所有的旧玩具,带着弟弟按照大小个给它们排队、编号、训话、上课,或者把它们分成两队,在地上排兵布阵,展开激烈战斗。等所有这些弟弟都玩厌了之后,他又发明了“纸上谈兵”的游戏。一支铅笔、一张白纸,就能幻画出千军万马、城墙大炮,而且能随意根据弟弟的愿望改变战斗的结果。刚开始他用橡皮擦掉要改变的部分,重新画上新的内容,我看了觉得可惜,就教给他做四幅、六幅或者八幅的连环画。结果他举一反三,居然喜欢上了做杂志,在五年级的时候就联合班里的好朋友一起创办了手绘的月刊《五五班的坏小子》。虽然内容混乱、缺乏主旋律,但是作为亲自动手的尝试,已经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就像玛丽亚·蒙台梭利所说,谦卑和物质贫困能够指导我们达到一种精神上的成就感。在我的生活和事业都处于停顿和重整的这段时间里,我只有动用所有的智慧和战胜一切的意志来补偿孩子们物质上的不足,那是我所有的财富。孩子们和我一起过着这样的生活,不仅没有被困境伤害,反而比其他的孩子更加成熟、更加快乐,有了更多的收获,这是在这几年的困境中惟一值得庆幸的。

2007年我过35岁生日那天,开心给我画了一幅像作为生日礼物,我很高兴,可是有一点不明白,就是他在我满头的黑发里面,特意画出几条白色,是想表现头发的反光吗?我这么问他,他的回答让我心惊肉跳。他说:“不是反光,那是你的白头发。”

什么?我有白头发了吗?

我在阳台上坐好,拿着镜子仔细翻找,果然,头顶心几根白发熠熠闪光,左侧也有几根。这情景触目惊心,让我难过半天。

我不怕老,可是这个由年轻一点一点变老的过程却让我难以忍受。以前曾经看过劝人们从容看待生老病死的一篇文章,叫做《优雅的老去》,事到临头我却不能接受,内心非常抵触。

晚上,我问开心:“你觉得妈妈老了吗?”

他轻轻松松地回答:“没有,妈妈。我觉得你比老发脾气的时候年轻多了。”

“可是,我都长白头发了,你不是看见了吗?”

“白头发,我没看见呀?”

“你不是都画出来了吗?”

“噢,那是模仿动画片里的,我觉得有几根白头发显得特别酷!”

原来如此!白头发不是老的标志,而是“酷”的象征了,我得赶紧学习新观念,常变常新,才能永远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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