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酆都古城(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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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低头沉思,忽然听见头顶倏的一声锐响,从上方空中掠过,正是逍遥山传声筒发出的声音。袁师道知道,逍遥山弟子很少踏足此地,这必定是萧玄直、张玄歧师兄弟遇难,发出的求救信号。他当下收敛心神,迎着那声音的来路,移形换影,追踪而去。

那传声筒发出的求救之声,虽然已经从头顶上一掠而过,但是余音有如雨后彩虹一般,在空中袅袅不断,能停留不少的时间。

袁师道循声前往,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只见山谷间的一片荒地之上,四处都是烈火灼烧的痕迹。萧玄直斜躺在一块山石上,衣衫完好无损,浑身上下却烧得焦黑,蜷曲的手掌里,紧握着一支打开的传声筒,瞧上去,正是袁师道此前送给他们师兄弟的那一支。张玄歧却不见了踪影。

袁师道心里叹息一声,知道他们终究还是遭了同门的毒手,不用多想,自然是天龙山人暗地里一路追踪,等到自己与他们分道扬镳,这才现身动手,伏魔剑自然也落入到天龙山众人的手中。又想,萧玄直已死,张玄歧即便不死,也难得善终,不明白天龙山众人何以不将他一并击杀,而要将他掳走。

袁师道一时感慨万千,既为萧玄直师兄弟的遭遇唏嘘,又为自己错失伏魔剑而惋惜不已。他呆立了半晌,这才在山谷中找了处向阳的高地,将萧玄直就地掩埋。萧玄直随身的包裹,他也拿到坟前焚化了。

袁师道取出随身所带的名香,在坟前燃香一炷,拜了三拜,便转身施法,准备移形换影离去。谁知道,他身形一动,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凭空绊了一下,饶是他已经不是寻常血肉之躯,也是一阵生疼,顿时头重脚轻,向前疾摔了出去。

这一摔,力道大得异乎寻常,袁师道的身体如同流星坠地一般,向不远处的一片断崖石壁,迎面撞了上去,眼见眨眼间便要骨碎身裂,撞成一滩肉泥。

袁师道遇变不惊,体内气息流转,瞬间几次吐纳,清浊转换之间,顿时变得身如薄纸一般,毫不受力,在半空中止住去势,几乎便是贴着那断崖石壁,轻轻地飘落下来。

袁师道回看过去,只见绊倒自己的地方,凭空多出一个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瞧背影正是张玄歧。他背上背负的,分明就是天龙山张仙师的伏魔剑。

袁师道上前查看一番,知道方才是伏魔剑绊倒了自己,巨大的力道将张玄歧震晕在地。如果不是有伏魔剑护体,那一震之力,只怕早已将他那小小身躯震得粉碎。

袁师道一边纳闷,何以张玄歧会凭空出现,绊了自己一跤,一边解下张玄歧身上的伏魔剑。他取剑在手,正要拔剑看个究竟,谁料剑身刚一出鞘,眼前陡然一黑,耳中嗡的一响,便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了。

袁师道心思缜密,处变不乱,忙插剑还鞘,眼睛耳朵顿时又恢复了正常。他稍一寻思,知道自己适才失去视听的那一刻,身体必定已经隐形。张玄歧想必便是在紧急关头,将背负的伏魔剑拔剑出鞘,这才隐身逃过了同门那一劫,随后又凭空绊倒了自己。只是,这伏魔剑一旦出鞘,便将持剑之人变得又瞎又聋,即便能够令人隐形,又有多大的用处可言?

袁师道将伏魔剑负在自己的背上,俯身扶起张玄歧,见他只是闭气晕了过去,当即在他的胸口推拿顺气。不一会,张玄歧悠悠醒转,见是袁师道,一边诉说适才被追杀的凶险情形,一边追问萧玄直的去向。袁师道言语支吾了一阵,最后才缓缓地告诉了他。张玄歧趴在萧玄直的坟前,大哭了一场。

袁师道见张玄歧落单,知道若是由着他一人前去茅山,只怕是泥牛入海,凶多吉少,念及是故人之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又想,天龙山张仙师的伏魔剑名满天下,不至于只有令人隐形这么一点用处,其中或许藏有什么秘密,也未可知,不妨留在身边,慢慢参详,再做定夺。当下他打定了主意,要带着张玄歧,一道前往酆都,至于后事如何安排,只好且走且看了。

张玄歧初逢大难,终究年幼,少经世事,一时茫然无措。他自从逃离天龙山,与萧玄直亡命江湖以来,几番死里逃生。两人相依为命,他早将萧玄直视作当今世上唯一的亲人,将日日挂在嘴边的茅山,更是看作家乡一般,好像一到了茅山,诸般苦难便是到了头,从此能够过上安生日子了。

萧玄直一死,张玄歧顿时便觉得,天地之间,只剩自己孤零零的,再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是茅山,迢迢千里之遥,自己孤身一人,未必能够平安到达,便是侥幸活着到了茅山,人地两疏,无依无靠,又怎样才能在茅山安身立命,心中不免惶恐已极。

袁师道对张玄歧的所思所感,一切洞然于心,当下好言安慰了他一番,便要带他一同上路。张玄歧心中不舍,四处寻找,最后在崖间乱草中,找到一个面盆大小,形状方正的石块,一步一挪地搬了过来,央求袁师道,在石头的几面,都刻上萧玄直的名字。

袁师道一开始见他四处翻找,不明所以,有些不耐其烦,这时知道了他的想法,觉得他们师兄弟相依为命,情义难得,倒也颇为动容。于是,运劲于指尖,一笔一划,在石头上写上萧玄直的名字。只见他的指尖到处,石屑成粉末状,纷纷而落,笔锋苍劲有力,断面有如刀切一般光滑平整,竟像是石头上原本就生有这个名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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