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万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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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ay宜紧张:【!!!】

today宜紧张:【再有一会儿我就上场了,你终于来了![猛虎落泪.gif]】

梁栋回复:【嗯,我来了。】

在一位学生的指路下,梁栋一面往音乐厅方向走,一面和顾宜乐聊天。

today宜紧张:【刚才去看了下,台下好多人!】

liang:【人多不好吗?】

today宜紧张:【不好!下午明明还没什么人,学校是放了多少社会人员进来啊[以头抢地.gif]】

社会人员梁栋:……

liang:【可以试着无视台下的观众。】

today宜紧张:【事到如今,只能顺其自然了[阿弥陀佛.gif]】

liang:【顺其自然是接受努力后的任何结果。】

liang:【乐乐已经努力了,所以不用紧张。】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音乐会准时开始。

厅里早已坐满人,梁栋在最后排靠近安全出口处,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

悠扬的校歌合唱之后,主持人上台报幕,乐声奏响,流动的音符将置身于其中的人们带往一片广袤无垠的梦境。

毕竟是属于学生们的平安夜音乐会,除了传统的古典曲目,不乏一些活泼有趣的穿插其中活跃气氛。

在听完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jinglebells》和木管四重奏的《lastchristmas》后,主持人宣布接下来上场的是名叫乐箫舟榆的弦乐四重奏乐团。

“乐箫舟榆……”

梁栋用嘴型无声地念了这四个字,又回过头重复开头的“乐”字,唇边漾起一抹浅笑。

不愧是取名小天才想出来的名字。

幕布暂时被拉上,再次向两边打开时,台上摆了四把椅子,顶灯的光将四名演奏者笼罩其中。

借着身高优势,梁栋本可以将整个舞台尽收眼底,可是他的视线先他一步做了选择,牢牢锁在坐于左边内侧的人身上。

就像那年冬末,枯坐在路边的他,一眼就看见那个背着琴的男孩。

刚到伦敦的那阵子,梁栋难以适应环境以及饮食习惯的变化,成夜失眠的时候,曾无数次回想那天的情景。

春节过后,天气开始回暖,位于北方的首都还是比别处要冷,走累了在路边歇一歇,口中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这处足够僻静,前面是一条人烟稀少的水泥路,背后是某学校的后门,周遭有树木庇荫,梁栋决定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他放任自己想了很多没有结果的事——念了半年被强行转走的专业,自说自话一团乱的家里,通过考核却已经作废的体检单,还有头顶的广阔天空。

他仰头望,天似乎变小了,不断向下压,将渺小的他困在里面。

就在他开始觉得喘不上气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待他闻声扭头,一个身形纤瘦的短发男孩已经坐在了他的身旁。

男孩比他喘得还厉害,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梁栋以为他在生气,见他抬起胳膊抹了下脸,才知道他在哭。

又抹了两下,男孩扭过头,落入眼中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入耳的话语却不太友善:“看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把梁栋问住了。

他只是被吸引了注意,想看便看了,并没有具体缘由。

既然对方并不想被注视,他便别开脸,继续目视前方,竭力克制扭头的冲动。

梁栋当时猜测,自己的变化一定很大,或者天太黑对方没看清,不然没道理认不出。

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对方的名字。

想起当年一起拼过一只名为变形金刚的玩具,距今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梁栋正打算以此惊人的数据作为切入口,与看上去心情很差的男孩搭话,对方抢先道:“你是不是没发挥好,所以没考上?”

说着,他指指身后的学校:“还是跟我一样,除了没发挥好,也没钱来首都上学?”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梁栋这才瞧清楚背后是全首都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音乐学院。

梁栋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突然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一场。”他说,“我给你拉支曲子吧。”

他打开琴盒,将小提琴拿了出来,低头看了须臾,嗓音变得喑哑。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s市以外的地方拉琴了,你要好好听啊。”他背过身去,把琴架在肩上,“听完回去睡一觉,别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了。”

原来这种表现叫作伤心。

伤心是一种情感。

音乐能反映人类的情感——梁栋曾从书上、电影里,或者心理医生口中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或许是天生缺乏共情能力,又或者像母亲说的,在生他的时候忘了打开音箱播放一支奏鸣曲,梁栋自懂事以来,认为音乐于他而言的“作用”只有催眠而已。

没有它,也不是无法入眠。

情感不像数据有标准可丈量,它是一种存在感极高的物质,不去抓它,显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去抓它,又不知该把它放置在何处才算恰当。

做大概率没有结果的事于他而言都是浪费时间,比如坐在路边听人拉琴。

然而那次,他耐着性子认真听了。

这次也一样,梁栋看着台上热爱音乐的男孩拉着并不能引起他特别反应的旋律,挪不开眼睛,旅途的劳累在此刻一扫而空,黑白的世界涌入大片绚丽色彩。

吸引他的,从来只有这个人而已。

所以他不甘心只做他生命里的匆匆过客,不远万里,也要来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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