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诗经》与葡萄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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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么?现在比较偏爱薄酒莱新酒,前年喝过一次之后就特别喜欢。”

“可是少了单宁,不会感觉少了股劲吗?”我看着她,微笑着说。

她吸了口烟,仰起头,闭着眼睛,撅起嘴,如喷雾器般均匀地吹出一缕烟,顿了几秒后,平视着我,舌头绕着嘴唇游走了一圈,饶有兴致地说:“以前确实迷恋‘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但现在就觉得还是‘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或者‘岂不尔思?子不我即’这些更真实洒脱,薄酒莱水润爽口,开瓶即尽兴,人生毕竟苦短,挺好的!”

自上次送她回家之后,因为聊得投缘,我们的交集也逐渐增多。

她本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不过后来对学术和教育都不感兴趣,所以硕士去了法国高商学习葡萄酒管理。说起来她算是我法语的启蒙老师。而因为我们都很喜欢《诗经》,尤其是“国风”,所以经常讨论里面很多“爱情故事”。

她自己在写字楼里有一个“红酒间”,不算很大,但是屯着她的“宝贝儿们”。那段日子的夜晚,我是那儿的常客。有客人的时候就听她和客人聊酒,没客人的时候就我俩聊,当然,有时候也会带她去打桌球。

那个“红酒间”的装修与布置,是我心中高贵典雅的代名词。进门是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矮树,种在圆形,由瓷砖包围砌成的小花坛里。花坛里布满了小碎石,估计是那种树的生长条件需要紧实的土壤吧。而靠着墙,在树旁伸出一个水龙头,大家都在那洗手洗东西,流下的水都落在花坛里,相当于给树和花浇水了。右转是一张法式双人沙发和小圆茶几。那张沙发颇为奢华,据说是她在法国买的。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朵红宝石般的爱心,嵌在沙发的正中心。法式沙发靠背通常中线处突出高耸,两侧对称下降,因而那个爱心如同“明珠”一般镶在了“皇冠”之上,非常适合情侣交杯!

而花坛右侧有2级台阶,登上台阶就到了“吧台区”。高脚桌并不是非常高,深绿色的呢子布铺在桌面上,椅子是旋转高脚椅。左侧墙上挂着几幅画,印象中正中心的是布歇画的《蓬巴杜夫人》,蓬巴杜夫人葡萄酒鉴赏力确实很高,据说曾经还和权贵男爵争夺过勃艮第康帝园的所有权。还有一副古埃及的壁画,大概是古代底比斯卡伊姆怀斯墓穴中的壁画,体现的是酿造葡萄酒的情景。还有些别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当然,都是赝品哈哈。

主角是储酒柜。此处可以略去至少三千字。

此后我对物质越来越无感,大致就是因为见过它的缘故。倒不是说它有多富丽堂皇,而是说它让我真正感受到:格调与气质,起于材料,终于艺术构思本身的永恒穿透力。再昂贵的饰品,无法包装出一位贵族;再繁复的雕琢,无法掩饰内心的空洞。而真正自然流露出的高贵,展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你自身无限的渺小与局限感便会油然而生。

那个储酒柜,让我入了精神世界构筑的门。

记得第一次去她“红酒间”的那天晚上,我细细打量过她。

如果用一个词概括,我选择“隽永”。异于更纯明一些的“知性”,多了许些岁月的味道。如果选一个最难忘的部位,我选择“手指”。记得当时我微醺,右手撑着下巴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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