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雾散(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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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秉正还欲纠正他,却忽而怅然若失。三郎叫得再准又怎么样呢?他阿娘已不再了。

他便给三郎掖了掖衣服,“睡吧。”

三郎竟瞧出他难过来,就叫了一声“爹”,眨了眨眼睛,又叫“娘”。

苏秉正心里越发难受,竟还能微笑起来,“叫她也听不见。阿娘最没良心……朕叫了她十年,她都不回头,叫这么一声,有什么用?”半晌,又说道,“原本以为有了,她就肯回头了。”

可这孩子竟成了她的催命符。

他其实并不比苏秉良幸运多少,当年他杀了苏秉良,其实也就杀了阿客的心。也许每每与他同床共枕时,阿客总不能忘,他手上沾着她喜欢的的血。可那个时候他不曾给阿客忘了这个的时间。他就只是想着与阿客共赴**,急于床笫间逼她承认喜欢。孰不知他越是百般手段令她沉迷忘情,她心里便越要自虐自厌。终于到了厌食厌生的地步。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错。可已太晚了,到了那般地步,连他的碰触也已成了阿客的心魔。

他们之间做了足足十年的夫妻。但这十年其实是名存实亡的。阿客总是想他能与旁琴瑟御,儿孙满堂。她才好远遁于世,去寻找卢家的遗裔,过几年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他呢,明明喜欢的就身旁,甚至与他有夫妻的名分。可他就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逾越半步。甚至与旁生儿育女。

他即位立后时,已皆知他与阿客就只是姊弟的情分。因他少时多难,有高批命说阿客是他的贵,才娶来冲喜的。至此阿客该功成身退了——可他就只心里恨那些的愚蠢。他爱阿客,谁敢将阿客与他分开,他必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但就算他强将阿客留下来了又怎么样?足足十年间,他连抱抱她都不能。

三郎自然不懂苏秉正的心事。苏秉正不烦他,不一刻它就跟床睡成整个儿。

苏秉正就起身去博古架上,取下信匣。那匣子里其实只躺了一张花笺,是那年七夕节,阿客写来邀他小酌的请柬。

那日收到花笺的时候,他就将所有事都给忘了。他不敢想阿客是什么意思,给出那么多解释好让自己别抱有太多绮念。可又怕万一真有苗头,再因自己的不解风情给错失了。便连到了之后该怎么跟阿客打招呼,都设想过许多情形。

自然是都没有用上。

那夜月亮早早的沉下去,他们就坐庭院里看天河。还像年少的时候,她面前他总有炫耀不完的本事,她就含笑静静的听。她还叫他“黎哥儿”,偶尔也插嘴说些琐事。她读的杂书多,什么东西都是信手拈来。听她娓娓道来,苏秉正心境总格外容易平复。

不知不觉就聊到很晚……他便踟躇起来,不知她是忘了该赶他,还是默许他留下过夜。

终于一直耗到不能再拖延的时辰,她已经露出了倦意,仿佛垂头就能睡过去。

他偷偷的想要摸一摸她的手,却被她拉住了。她只垂着头,轻轻的说,“别走。”

那一晚他抱她的时候,手上其实一直都发抖。他手心的汗渍沾了她的头发,生怕扯疼了她,便不敢动。那大概是他一辈子最笨拙的一场**。天明的时候她他臂弯里睡过去,他只是将她贴怀里,生怕一觉醒来发现是一场梦。

他以为十年错过,终于有了转折。那是这辈子他唯一想要的,她终于愿意和他一起。哪怕她还没有爱上他,只要给他机会,他们总还是有未来的。

但这一辈子,其实也就只有这么长而已。

他居高临下的嘲讽苏秉良,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罢了。

接连数日,苏秉正心情都不好。

这不是能道与外的事,他就只能闷心里。

只有蓬莱殿里,瞧见卢佳音的时候,才能将这些心事暂且遗忘了。

忘记自己喜欢的固然难,但死别的时日久了,明知无望,渐渐也就习以为常。甚至连痛楚都觉不大出来。自那日当着卢佳音的面提起阿客,苏秉正便再不能将她做阿客的替身。可他有时也会恍惚,觉得自己现对她和之前其实并无太多的区别——毕竟都生着那样一张脸,叫着那样一个名字,连日常的谈吐习性都难以区分。

然而再像也不是同一个。她不曾经历过阿客所经历的生,不曾和他一起长大,也不曾那些年岁里被他爱过。她们就只是截然不同的两个。

不过这世间也并没有不许移情别恋的道理。凭什么他就只能一辈子只喜欢阿客?阿客都不肯爱他。

如今这样过日子,很好。

这一日他照旧宿了蓬莱殿中。因眼看着就是上元灯节,王夕月又忙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进展太慢了

到了很关键的时候了,脑子里构思了很多遍,一下笔又跑了

本来想多写些再贴的……熬不住了。明天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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