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柳下击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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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漾之夜风,将一大片月光吹进屋内。顶点小说更新最快屋内光影斑驳,似梦似幻,黑白交错中却又分明异常。

李玄盘膝打坐,将内息缓缓运行九个小周天。自昨夜他知晓在昏迷期间凌珑给自己服食的汤中加入了仅有的回天丹后,除了内心满满地感激,更多的是对凌珑这份心的歉疚。他能感觉到凌珑对自己如水漫过来的真情,但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安。

行走江湖的这些日子,他已深深体会到了身不由己四个字的厉害。若自己此去无还,岂不又伤了凌珑!在他看来,情与牵,爱与难,这种不似对立,又千丝万缕的牵扯关系,绝不该发生在自己与凌珑之间。其实,早前他能察觉到,凌珑因自己心恋唐冰之故,始终把对自己的一份情藏得很深,如今唐冰香消玉陨,自己又处在最需要安慰与照顾的时候,凌珑便自然而然的将感情表露了出来。离去是对凌珑这份情的不尊重,留下又难消唐冰被害的怒火,若带上凌珑一起去,自己又不想让她去冒险。纠结、矛盾如夏雨后的野草,疯了似地在他心间长着,蔓延且无边。

李玄勉强将纷乱的心绪收回,脑际中清醒知道,如决定去为唐冰报仇,必须做足准备。他微提内息,确已感到内息不但比之前更加浑厚醇正,而且隐有飘然胜仙之感。

看来回天丹确是名不虚传!

李玄深吸一口气,瞅准放在屋角的农具,左手化掌,仅仅提起了不足三成内息,隔空轻轻一挥,‘嗤’地一声,那柄精铁锻造成的九股草叉便被他凌空掌气削成两截。

他暗暗惊喜,心下暗道:“若是在以前,两丈内我虽可凭借空相洗髓功的浑厚内息隔空将对手打的筋骨折断,但要像削铁如泥一样,轻松斩断精铁,那可是万万不能。”

李玄想着,提纵内息,左右身体分化成阴阳内息,摊开两掌,见左掌阴沉如冰,而右掌却赤红如炭。他念由心生,气随意动,双掌轻轻忽搓,只听‘哧’地一声,左右掌瞬间恢复如常,但在两掌缓缓分开时,却有一奇幻瑰丽的气团悬浮在两掌间。

奇幻瑰丽的气团,随着他深纳缓吐,不但变幻着色彩,且还随着他双掌不断变换的三十六技击武功招式,或大或小,或收或弹,或扁或圆。不消呼吸间,李玄已堪堪将纷繁凌厉的三十六技击武功演习完,最后双掌轻轻一扬,奇异瑰丽的气团‘忽’地一声飞出去,经过关闭的柴门时竟自行变形,从不到一指宽的门缝蹿了出去。

霎时,门外传来一声闷响。

这难道是传说的内息最高境界‘气化成物’么!

可如要修到这般境界,少则五十年寒暑,多则需百年勤修,而如今我竟然到了这境界!

李玄缓缓打开柴门,月色愈发明亮如银。远山渺渺,大地无边,门外百丈地一棵人粗的高大的槐树折倒在地,很显然这棵槐树是被自己催发的奇异瑰丽气团击折在地。

明月当头,天上地下已在溶银的世界。

一轮明月挂在皓朗无际之天空,沉默不语,一阵微风送来野花初次绽放的流香,一大片随风起伏的蒿草,惊醒了几只似睡非睡的夜鸟,一怀心绪的李玄伫立良久,凝望着被自己以浑厚内息击折倒地的大树,心下忽然间涌上了悲喜交集的万般心绪。

按说以他青青年纪能拥有如此神功,绝该庆贺兴奋,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半点高兴之情。在这个混乱迷离充满正邪善恶的江湖上,武功高强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

他想起了唐冰,又想起了受伤而去的阿莹,以及所有的与他相熟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绝不能再让与自己亲近的人受到伤害了!所有即将发生或不可预料的事让自己去扛吧!

李玄看了看凌珑所在的木屋禁闭的柴门,心下叹息一声:“我知你心如我对冰儿之心一样,但我又怎能让你随我去冒险......”回到屋内,他穿上凌珑早先给他缝好的长衫,取了乌神宝剑,用木炭在桌子上写道:君回药王谷,我自天涯走,他年若再见,定不负卿意......写毕,他忽觉心下空空荡荡,但又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当经过流火骏马时,恍然又觉的做人和做马一样,一些不可预知的事就像缰绳,牵着自己不停走着,当自己想歇下来却停不下来,当自己想走的时候又被牢牢拴住。总之,身不由己,如在浪行,时而在鞭挞之下流泪狂奔,时而在茫茫人海燃烧最美人生。或因生来受苦才有出生哭啼,或因要面对万千悲难才有成长!

他抚着流火油光铮亮的鬃毛,看着它健壮结实的躯体,忍不住喃喃道:“马儿啊马儿,望你能带着凌珑姑娘早日平安回到药王谷,让她在那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缓缓背过身,不敢回头,挺了挺腰身,迎着浑圆似盘皎皎如银的明月,大踏步的往东北方向走去。夜,虽然深了,但这个夜晚在李玄心中是不会轻易磨灭。

李玄趁着月色穿山越岭,待到天微亮,已踏上一条大道。大道不远处,一座新埋不久的孤坟矗立在月色中。冰儿就躺在里面,在这四周开满鲜花的地方。他缓缓在坟前坐下,倚着伴有泥土芳香的孤坟,竟无语哽咽。冰儿走了,自己心中这份想念和想念的凄凉再与何人说!倘若有来世,自己相逢了新生的冰儿,彼此能否相识?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东山之巅,李玄猛然清醒过来。他长叹一声,不知此次与孤零零在这里沉睡的唐冰告别后,何日能再来。生死已作别,只待来生来世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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