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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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猝不及防一拽,郁以云捧着的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圆溜溜的果子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郁以云盯着地上的果子,轻轻“呀”了一声,她在担心它们会不会坏掉。

岑长锋捏紧掌心。

这是岑长锋第一次触碰她。

他惯握长剑的剑柄,又硬又冷的雕花烙在他掌上,已成薄茧子,所以乍一碰纤细又柔软的手腕,他一愣,使的劲与往日持剑无差。

顺着他的力气,郁以云朝他那边一倾,她扭着手腕:“真君!我手腕疼。”

看她皱眉不适,岑长锋忽的放开,不知道是不是要掩饰什么,宽大的袖子往下落,罩住他整个手掌。

他呼吸放轻,盯着她俏生生的脸庞,那是与往常无差的颜色,她真的没有怨他,他压抑心头的重石微微松开,只清凌凌道:

“回去。”

必须让她回来,岑长锋心想。

郁以云轻轻揉着自己手腕,心中起了几分思量。

在她无家可归时,他曾亲自把她带回孚临峰,那种心情她不会忘,但也仅此而已。

她永远不会在他这里得到她想要的,一次次碰壁让她放弃,终于是切断过去,能够放下一切,又为什么要回去呢?

孚临峰上多她一个扫雪的不多,少她一个扫雪的不少,

骤然,她想起往日孚临峰的安静静谧。

她知道了,他想让她回去,是她给枯燥的孚临峰加上色彩,突然没了她这个跳梁,任谁,都难免有些寂寥吧。

如果过去她明白这个道理,怕是会忍不住想哭,心里酿出的失望成苦酒一盏,如今,苦酒倒尽,杯盏尽毁,她的心,飞向大江南北,不再拘泥于这一亩田地。

心中无风无雨,郁以云抬眼看他:“可是真君,我要修炼呀。”

岑长锋不觉在府外修炼是好事,便说:“回府中修炼。”

郁以云不得不又提醒他:“我已不是飞星府弟子……”

“我教你,”岑长锋薄唇微微一动,“你可入孚临峰门下。”

郁以云惊异地睁大眼睛。

岑长锋似也后知后觉,长眉缓缓抬起,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可那一瞬间,他心中只要她回飞星府,回孚临峰……除了大道之外,他从没这般惦念过什么。

他曾对她刻印,或许那个时候,已经把她划入孚临峰门下,只因郁以云长期在孚临峰,他从没有去深想。

仅因他从来觉得理所应当。

如果不是郁以云此次失踪,他不一定能这么快摸清情绪的一端,溯源情绪端点,轻轻一拉,有什么渐渐浮出心头。

在他过去修途中,从没有出现这么让他挂心的人,即使他再想不明白,道心是不会骗人的。

说起来也是惊世骇俗。

饶是他眼中再古井无波,唇角却再自作主张似的,轻动了动,所幸来得及。

让她成为孚临峰的挂名弟子,是极佳的选择,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他修为一日千里,在飞星府虽不管事,但从没人敢小觑孚临峰,孚临峰的弟子不管在哪里,都能受到优待,多少人垂涎这个位置。

况且,孚临峰门下自从二十年前收下顾雁,再没收过弟子。

他亦从没主动提出收弟子,这是头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岑长锋笃定,只要她挂名在孚临峰下,她就不需要在外面流浪,做籍籍无名的散修。

饶是谁,听闻这条件,如何不动容?

果然,郁以云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心动:“真的吗?”

岑长锋颔首:“不作假。”

可下一瞬,郁以云又露出为难的神情:“能入孚临峰门下是极好的,但是对我来说,我此时修炼的道,与真君的并不一样。”

她挠了挠脸颊:“真君不能成为我的师父。”

“所谓派系,全天之下皆可相容,”岑长锋皱眉盯着她,说,“道与佛、灵、妖、魔、鬼,实则无差。”

他不太信郁以云会推脱,这般好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竟不为所动?

可一想到这样都不能让她回来,宽袍下的拇指与食指摩挲碾过,术诀若隐若现。

岑长锋目中微冷,若她实在不肯回去,他会把她强带走。

在外面流浪太过危险,她必须会孚临峰。

许是猜到岑长锋做何想法,郁以云大方地把手腕露出来,反正岑长锋从不爱听她所言,那就让他见见事实,她说:“真君大可一试。”

那细白的手腕上,浮着淡淡的青筋,岑长锋垂下眼睫,他还记得刚刚捏过她手腕的触感。

柔软而又细腻,直贴在他掌心。

他克制地撇过眼,指尖放在她细细的手腕上,稍加一探,没一会,不由皱起眉头,探入丹田里的疑虑灵力,弯弯绕绕出不来。

真是他未曾见闻过的灵力贯通法。

“真君,这是我的道,”郁以云收回手:“若真能成为真君的弟子,我又何必找理由推脱呢?”

郁以云坦诚地看着他。

她没有骗岑长锋,她只是把过去的真心话说出来而已,如果过去听到岑长锋的话,她一定会兴奋不已,为此什么都可以抛下,因为她眼中心中,岑长锋是不可攀的。

他一点垂怜,足够让她死心塌地。

至于现在?时过境迁。

岑长锋漆黑的眼珠难得浮现困惑。

她说得没错,所以,不是她不想回孚临峰,而是她回不来,若她回来,则于修为上难以精进,因她此道不适合任何流派。

这么一想,岑长锋不像乍然明白她不肯回来时烦乱。

如果是因为修炼……世上万物,终究离不开修炼。

见这位颇受老天宠爱的修士,陷入修炼的死穴,郁以云眯着眼睛笑起来,她发现,其实孚临真君很好哄。

他性子克制到极致,不能硬碰硬,绝不能让他先入为主。

若她一开始控诉于他,讲的是真心话,这会儿早被强行带回去,那时候她再说什么都没用,因他只听信自己,只会相信她是怨恨他,从而不肯归去。

既然讲这些无用,但她如果“好好讲道理”,这不,效果就出来了。

这么久了,她也变聪明了。

不再观察他,她蹲下身,一颗一颗地捡果子。

正好,岑长锋也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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