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节 四面楚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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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决定救渔阳。

但他面前摆着的局面并不只是去救渔阳,渔阳要救,其它方面也得兼顾。在大帐中,议事主要围绕着三个方面,救渔阳的军事行动,确保湟中军队撤离的军事行动,以及保卫胜利果实,不放弃战俘及要略的军事行动;出了大帐,他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思路,跟高显的和谈还得派人,克罗子部面前还需要澄清,而靖康朝廷还是要去。鉴于目前所面临的种种形势,他快速地进行了关联和跳跃,作出以下安排:

一,由图里图利帅率三千骑兵作为先头部队先一步出发;

二,随后,令德楞泰负责布置人手,在大军回师之前,到处宣布东夏回师,让各部让路,作为对各部的试探;

三,令牛六斤在德楞泰的配合下,派出使者册封各部,由己方发起会议号召,假想克罗子部与纳兰部均有不轨之心,抢夺主动,抢夺支持,并用铁的事实侧面告诉克罗子部,他狄阿鸟毫发无损;

四,建立在克罗子部与高显秘密媾和的假想基础上,分别派出使者,拿出湟西的北部作为二虎竞食的诱饵,进行各个击破;

五,尽快毁灭高显水师,再一次促成高显的被动;

六,主动要求中原朝廷派遣部队,接收战果,地盘以及俘虏,假以许诺自己的儿子作人质;七,撇开纳兰明秀,设法会见纳兰山雄;

八,辅以军事行动,谁不接受册封的,就纵兵击谁,谁响应号召,愿意臣服,肯来参加自己召开的会议,给谁厚利。

图里图利悄无声息领兵回师。

人走之后,身后骑兵开始高举火把出发,沿途招呼:“东夏王说了,回师渔阳,胆敢勾结拓跋贼者,夷灭之;胆敢阻挠王师回师者,踏平之。”

黑夜沉沉如斯,狄阿鸟走出营地,在黑夜里阵上一双亮眼,心里已是冷笑,而他的使者,在回师的假象中,这又鱼贯而出,要求各部说:“天亮以前,各部首领须到东夏王帐前听封,违者击破之。”

牛六斤深夜点兵策应,只等奇袭那些不听号令的部族。克罗子部那边,东夏前往招呼的使者刚代表狄阿鸟照会也速录,委婉地表示说:“也速录父亲大人在上,我东夏渔阳遇袭,为防止有人呼应,不得已,没得到您的允许,就妄自聚集各部首领们到跟前,希望也速录父亲大人见谅。”

也速录还未来得及反应,各部以之为马首的首领们就已经派人来问该怎么办好了。

之前,高显倒确实派遣使者到了他的帐前,他是带着捡便宜的心理,兵摄东夏,以就战果讨价还价的,却没想到拓跋氏袭击渔阳,狄阿鸟来了这一手,急忙找来自己的心腹扎答木和儿子也演丁。

扎答木还在沉思。

也演丁已经是忍不住了:“狄阿鸟这是想干什么?”他黑着脸分析说:“他已经是腹背受敌了,按说应该讨好于我们,怎么反倒像是见谁打谁?”

扎答木倒不失冷静地说:“难道真的有人引来拓跋氏的?”

也速录嚯嚯踱步,说:“看来倒是应了高显使者的话,狄阿鸟侵袭高显,不是他受到了委屈,而是野心太大。这是干什么?这是防着我呢。这是给我抢百姓呢。他想让受我保护的人都到他那里去站队。可是他怎么就敢?他怎么就敢?拓跋氏已经兵临渔阳,高显虎视眈眈,旦夕过河,纳兰明秀日夜忌惮,再得不到我的支持,他已经四面楚歌了,他怎么就敢?”

扎答木说:“难道是我们兵摄柳城让他误会了?他以为是我们勾结了拓跋氏。”

也速录叹息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使得他破车破拽,跟咱抢百姓。”

也演丁忽然笑了,说:“东夏若是灭了,众人瓜分,总也不少我们一份吧?我们何不现在下手……”他比了快刀的手势。

也速录摇了摇头,说:“他此次与高显作战,十万人我看是吹的,但起码动用了五万兵马。五万兵马呀,再有中原朝廷的支持,岂是说灭就灭?捅不死他,反会成仇,何况我们第一个动手,损耗最大。再说了,有一些首领跑来问着我该怎么办,人说不定已经在赶往东夏王的王庭,他人到了那,兵马就得听人家调动。”

扎答木响应说:“关键在纳兰明秀和慕容垂的态度。”

也速录说:“慕容氏与拓跋巍巍有杀父之仇,反倒是纳兰明秀勾结拓跋氏的可能性最大。我这个养子说打高显就打高显,谁说他不敢瞅准纳兰氏下手?天亮前,如果纳兰明秀不来,我们就等着隔岸观火吧。”

也演丁表态说:“那时我们动手,时机最合适不过。”

也速录说:“老三,你还是去他的大帐一趟吧,无论我们站到谁的一边,只有去了人,那些不明形势的首领才不会站错队,才不会被狄阿鸟给拉走。”

也演丁想了一下,立刻起身。

他刚走,纳兰明秀就一个人打马上来了,见了也速录就问:“也速录大汗,狄阿鸟聚拢各部,是得到您授意的?”

也速录也有话问他:“拓跋氏是你招来的?”

纳兰明秀迟疑了片刻,说:“拓跋氏要来,那是狄阿鸟杀了他的使者。”

也速录便在这一瞬间直接问他:“如果是你,形势如此,还有得迟疑么?狄阿鸟虽然是我的养子,却多年不曾往来,你呢,你和我可是牢不可破的盟友。如果我是你,就有一说一,免得相互之间做错判断。”他冷笑说:“你一点都不怕狄阿鸟果断袭击你们纳兰部的营地?”

纳兰明秀还是不作承认,冷笑说:“不管是不是我,我已经布置好了,免得受到殃及,我就等大汗一句话:狄阿鸟如此行事,会不会比高显更有威胁,一下吃掉你我?”

也速录试探说:“你是想让我与你一起瓜分东夏?”

纳兰明秀见他老是试探,干脆直说:“你敢与不敢?”

也速录肯定是他引来的拓跋氏,仰头沉吟一会儿,说:“这与敢不敢没关系,只是怕你们纳兰部支的首领们站错队。”

纳兰明秀说:“我立刻派人去找慕容垂,这里头我们三家最大,全压上就有把握,高显的使者还在您这里吧,何不把他一并叫来?”

也速录正要答应,巴牙匆匆进来,附耳说话:“主人。东夏又来一个使者,是这么说的,怕您误会,带了东夏王的亲笔书信。”

也速录眼珠一转,打了个哈哈说:“坏了,这高显使者被老三藏起来了,说是怕我把他杀了,几个首领派人来见我,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纳兰明秀看了来报信的巴牙两眼,转身朝扎答木看去,见扎答木无动于衷,放心不少,边回身等他了。

也速录走出去,只见一名东夏人与也埚比肩站着,顿时一阵头疼。

他不是恼恨自己的小儿子幼稚,却是怕在也埚面前不好说。

也埚却面露喜色,一见了就说:“父汗。阿鸟说要和您共分湟西呢。”说完,掏出一份书信,放到也速录面前。

也速录打开了,只见上面书满猛文:“也速录父亲,我需要您的支持,怕前面的狗儿吠的声让您反感,特修书一封面呈。此次作战,我东夏据湟西已成定局,与高显议和也只是讨价还价的事,有您的支持,高显必不敢轻易过河,没有您的支持,高显过河,则我拒之,有朝廷出兵斡旋,则必和。之不同,则在湟西柳城以北归属也。阿爸若支持我,我何必将此土地作为条件还给高显,便宜他们呢?不如给您。”

也速录之所以起他心,也就是心理不平衡。

狄阿鸟出兵,他也出兵,狄阿鸟裹回十余万百姓,获战俘上万,得湟西之地,他什么也没捞着,只是在空等狄阿鸟战后随手丢来的弃物,没想到,狄阿鸟反要将湟西的一半拱手想让。

这还有什么说的?

他还知道需要自己和他遥相呼应,高显不敢轻易过河,号召各部开个会,那的确是形势逼的,不是要夺自己的附庸,自己跟纳兰部瞎凑合啥呢。

噢,没错,纳兰部,克罗子部,慕容氏部加起来,是能与狄阿鸟一战。可他要是把湟西还给了高显,与高显罢兵,自己又有中原朝廷的支持,战争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说不定得利的只是高显而已。

他略一犹豫,把信收好,给也埚摆了摆手,说:“给歇虎儿,你姐姐打个招呼,放阿鸟的百姓回去。”

也埚说:“我已经放行了。”

也速录大吃一惊,正要骂他,里头纳兰明秀不耐烦,喊他呢,他只好黑着脸,给也埚摆摆手,转身进去,一进去就说:“高显的使者跑了。跑了。说是他们朝廷决定与狄阿鸟议和。”

纳兰明秀吃了一惊。

这时,他的人也来了,到了则说:“纳兰山雄大首领去见东夏王了,临走了说,东夏王和咱们纳兰部有渊源,谁要是勾结拓跋氏,他就要谁好看。”

也速录心里一惊,心说:“幸好没站错。”

他心念急转:“怎么把这老家伙忘了,他又怎么跑东夏王那去了。难道是纳兰容信牵的线?牵线是可以牵线,可是东夏王拿什么说服他呢?难道说,纳兰部要变天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看向纳兰明秀。

果然,纳兰明秀的脸色一下苍白了,匆匆告诉说:“我得走了。”

也速录另有想法,这纳兰明秀来了,自己轻易放他走,狄阿鸟知道了,给湟西北部还是不是那么痛快,于是摇了摇头,说:“纳兰山雄大首领好像是要站到狄阿鸟那边,您就不怕他布置好了,对付你来取悦东夏王?我看呀,您回去怕是不安全,还是在我这里呆几天,看看形势再作举动。”

纳兰明秀一身的冷汗。

他不知道纳兰山雄这个不管部族事务了的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起自己的一切都是对方给的,却又不敢小瞧纳兰山雄在部族里的威信,立刻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触怒过这位大首领,很快恍然大悟,纳兰山雄有儿子,亲儿子,之所以不敢扶立,那是因为儿子没有战功,如果他投奔了东夏王,得到了册封,他的儿子就与东夏国一体了,他也就不必再把部族留给自己这个弟弟。

纳兰明秀自然不知道也速录心里是怎么一个打算。、他虽然对纳兰山雄有着一种畏惧,但同样还带着足以在自己部落立足的自信,何况早就在谋划对东夏用兵,自然不会就此一吓就找个地方躲藏,只是在想,自己不在部落里,纳兰山雄会不会因为支持东夏王,此时或开始瓦解自己的布置,或已经瓦解自己的布置。

事不宜迟,自己得立刻回去,便坚持要走。

他的面前的也速录则也在盘算。

他走出去,未免不会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了,又是刚从自己出走就狗急跳墙,狄阿鸟岂不怀疑自己与他密谋?

于是,也速录硬打着为纳兰明秀生命负责的口气宣布:“你现在哪都不能去。你在我这里,我还能保全你。”

他不愿意一直面对纳兰明秀,就让自己巴牙们看好纳兰明秀。

就在他们一个要走一个强留的时候,狄阿鸟则骑着马去见纳兰山雄了。

纳兰明秀干些什么,即便纳兰山完全不闻不问,但即将出兵东夏的大事,曾在部落里作过广泛的谋划,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养子纳兰容信猝然出面为东夏王牵头,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纳兰明秀的计划外泄了。纳兰部跟东夏有着渊源,有条件让人成为内奸,而纳兰部的兵都已外布,卡在东夏的咽喉上,会让东夏警觉,所以他自认为计划外泄才理所当然,连忙派人去找纳兰明秀,纳兰明秀却不在营地。

纳兰明秀不在营地,狄阿鸟却爬得高高的,在一个原先纳兰部的旧营址旁的*上等着自己。

像是毫不知情,毫无布置,来找自己聊聊天,喝喝茶吗?

他能怎么办?

他能不怀疑自己一但拒绝,东夏兵就率先发动,蜂涌如潮?

他能告诉几万纳兰健儿自己是个软蛋,东夏王跑来要见自己,自己不敢见?情等着被战争淹没也不敢见?

他只好叹了口气,放个风声说:“东夏王和咱们纳兰部有渊源,谁要是勾结拓跋氏,我就要谁好看。”

这哪里是警告纳兰明秀?

这分明是老成谋国之举,让狄阿鸟不要对己方绝望,率先发动,使得纳兰部无法更改兵力布置,从而措手不及,也是让纳兰明秀赶紧做准备。

如果纳兰明秀不是离得那么远,处在自己部落的环境中,他自然很容易理解。

可是他跑到人家克罗子部去了,传信的又是他自己的心腹自发之举,完全按事情的表象去报信的。

纳兰山雄带着人爬上来,他就在一片敖包上坐着,身旁只有一个陆川警戒。

这是夜里,只有前方支起来几支火把,隐隐约约,狄阿鸟已经与敖包联成一体,几乎每一个刚刚上来的纳兰人都看不清他的人,因为看不清他的人,畏惧这氛围,而生出一股对他的恐惧。

有个武士强打镇定,喝了一声:“东夏王,我们大族长来了。”

纳兰山雄身材雄浑,虽然胡须、眉毛、头发都夹杂了白色,两条耷拉下来的胡须还是流露出几分凶狠和彪悍,他倒显得镇定,只是说:“狄阿鸟是吧。你这样英雄的少年,我倒真是还未曾见。说吧,凭着你父亲和我的交情,只要你的请求我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狄阿鸟要与纳兰山雄见面,谈话结果自然难以预料。

狄阿鸟要见他,就是为了让他纳兰山雄乃至纳兰部措手不及的。

狄阿鸟现在不知道克罗子部能不能受半块湟西的引诱,全力进攻纳兰部自然有后顾之忧,既然现在不敢进攻纳兰部,找个纳兰山雄聊聊天,起码会让纳兰部人知道,自己准备好了,对方少轻举妄动。

狄阿鸟无动于衷,并未起身,只是幽幽地说:“纳兰部大族长,您是我阿弟的恩人,是我父亲的朋友,是与我夏侯氏有着深厚渊源的长辈,我是不该这样无礼,在这样的地方见您的。我现在是在一个长辈,一个庇佑过我父亲的长辈面前,您觉着我来见您必有请求,这我理解。我也确实想请求些什么,但不是为我个人作出请求,而是带着很多东夏人的委托和请求。纳兰部是党那人的嫡系大部,最为土生土长的东夏人,一代一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牧羊,放马,放驼,和我的许多臣民一样拥有东夏这片古老的土地。这都是我众多的臣民见证了的,他们都说,党那纳兰部是东夏的一只脚,不能砍掉,我说,是不能,于是我就来了,没有见纳兰明秀,来见您……不求您宽恕我的无礼,我只问您一句,东夏与纳兰能不能共建一个国家。”

纳兰山雄心里一凛,因为这太像一张最后通牒了。

他脑海闪过的是“你一个外人”,嘴里却说:“共建一个国家是好事,关键是谁做他的主人。”

狄阿鸟这才起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纳兰山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长得确实不像夏侯武律,但同样有股截然不同傲岸与容貌,而且更像是土生土长的东夏人:髡过的头,刚刚长出来,却没修理的乱茬胡须,双目紧眯,额头方正,头角峥嵘。

他身穿马褂,大拇指上吊着马鞭,腰刀横斜,与短刀交叉。

不,也不像东夏人,因为东夏人没有这种举手投足,浑然天成的气质。

他开始在儿子身上去寻找父亲的影子,这才换来几分熟习,但心里还是在念叨:“这个人我没见过,也没有想象出来过。”

他扭头找了一下纳兰容信,纳兰容信却紧紧挨过来,抓住他的手,好像是在说:“我永远站在阿爸这边。”

狄阿鸟停顿到火前,摸胸向纳兰山雄行礼,说:“我敬爱的大族长,我是带着嘱托和请求来见您的,我臣民中的党那人不想再流血。”

他是一副虔诚。

越虔诚,对纳兰山雄而言越是备了弯刀。

还真没有见过这号的,打仗前跑到你跟前,请求说:“我的部下不想流血,您就答应他们的请求,投降吧。”

但纳兰山雄内心深处也隐隐不想流血。

他虽然还不是很老,但自觉已经老了,年轻的时候被人盖过风头,风风雨雨过去,反而挺得最久,觉得维持着过下去,倒是最好。

他不防,狄阿鸟已经走到了跟前,抓了他的手,举了起来往前走。

纳兰山雄怕自己像是投了降,把心底的话掏出来,依旧说:“共建一个国家是好事,关键是谁做他的主人。”

狄阿鸟漫又斯文地说:“我们把这样的难题留给所有的东夏人倒也无妨。”

两人面朝旷野站着。

狄阿鸟这就往前一指,要求说:“您看吧,这夜很静啊,没有人不愿意与东夏人共建一个国家,所以几乎没有火光。”

他阴沉沉地笑了两声,说:“要是您认为这样的夜晚什么都没有,那倒也不是。”说到这儿,叫了一声“陆川”,就听的火声嗤嗤。

纳兰山雄猛地回头,一头火线在眼前直上天空。

所有的党那人几乎都惊叫出声,冷不防的纳兰山雄甩托狄阿鸟的手,身体后仰,掩在脸前。狄阿鸟则再一次拉住他的手,他就觉得对方的力气出了奇地大,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被这股力气给掌握了,不得不回过头顺着看。

黑夜还是黑夜。

突然爆发出一阵胜利般的欢呼:“东夏王万岁。”

一排一排的火把比次而起,由远及近,好像整个原野顷刻间栖身了一条火龙,每一个火把都是一块鳞片。

狄阿鸟则喊了一声:“纳兰部大族长万岁。”

半天不见响应。

纳兰山雄还在猜他喊这一句干什么,零星有人又喊:“纳兰部大族长?万,千岁。”

喊声逐渐密集,汇集远去,变成了“纳兰部大族长千岁”。

很快士兵们开始交替高呼三声,“东夏万岁”,“东夏王万岁”,“纳兰部大族长千岁”。

纳兰山雄以为狄阿鸟让他知道,这是他在让自己的士兵表态,他才是万岁,自己只能屈于他下。

可是意外发生了。

士兵们经过一阵沉默,又一次爆发:“东夏,纳兰,东夏,纳兰。”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更猛烈。纳兰山雄自然不会知道,在这轮无休止的呼喊声中,几名骑兵箭一样射向各处纳兰战士集结点,到了要求这些本来是随时准备进攻东夏的士兵们:“东夏,纳兰。喊呀。”于是,一刻钟,纳兰部的营地也爆发了。

好好的一个夜晚,因为首领们都对形势不太放心,带着兵马聚集。

几路大军攒集的地方,比赛一样高喊。

主持各部首领议事的德楞泰便在首领们等不到东夏王面见,内心又忐忑不安的情况下宣布:“诸位,纳兰部从此并入东夏。”

紧接着,他抖出一道羊皮卷,就地宣读:“传东夏王诰,对各部首领进行册封,有不服者,不愿领命者,现在可以离去。”

正在和人交谈的也演丁大吃一惊,惊了半晌,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咆哮了一声:“东夏王有什么资格册封他人?”

但大小首领个个默不作声。

德楞泰开始点名,发现慕容氏没有来,知道对慕容氏的结连失败了,这就说:“自愿,自愿,一切自愿。”

众首领纷纷交头接耳,像是逮到了机会喘口气,也演丁心里一喜,连忙找熟人,连威胁带理由,要求他们群起反对。

德楞泰也不管他们是否嘈杂,照本宣科地进行册封,册封某某为百户,某某为千户,连纳兰山雄也不放过,册封了个王爷,并兼了个万户,而把纳兰明秀剖离出来,只封了了万户。也演丁是咬牙切齿的。

他出来得早,只觉得纳兰部爷几个把克罗子部出卖得彻底,恨不得立刻回去,出兵攻打纳兰部。

也演丁正想问问德楞泰是不是也想封封他父亲,歇虎儿浑身是血地闯了进来,大声叫着:“封我了么?”

其实不少人是想受册封的,只是知道有几个巨头未表态,装作不热心,其实都竖着耳朵,倒不曾想跑来个自己讨封的。

也演丁劈头上去,抓了他的前襟。

歇虎儿却一把挣脱了,只冷笑着扔给他一句话:“你还是留着威风回自己部落去逞。”说完,他竟然从身后拽出一颗人头,嘴扁扁着抽搐,带着哭腔说:“这是慕容垂的儿子,不是靠你们则鲁也家族任何人,我也把他砍了下来。”

场面一下冷静下来的。

大小首领们自然不是欣赏歇虎儿的英武。

他们分明地记得,德楞泰刚刚扔下的一句话:“自愿,自愿,一切自愿。”

这就是慕容氏自愿的下场。

慕容氏虽然今不如昔,却还是大部落,结果就被人开刀了。

慕容氏被人开刀了,外头的呐喊又清楚地表明,纳兰已经并入东夏。这东夏王,无论谁来反对,现在都已经是东夏共主了。

首领们已经在考虑明天该去做些什么。

德楞泰读了个完,又就地补充说:“若有遗漏,尽快上报,过期不候。”说完,他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拓跋氏袭击渔阳,先头已经有两万东夏军开拔,我再宣布一下接下来的军事安排,诸部何不汇合我王,前往救援?”

都是接近早晨发生的事,一场会完,日头都出来了,狄阿鸟邀请上纳兰山雄,自领上万,开始回援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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