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节 打不过就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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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兵败将跑了一口气,要不是后面有人压阵,确实很难确定会跑到哪儿。

压阵的是巴伊乌孙的亲家德棱泰。他本来是山之昆部的酋长,曾与巴伊乌孙结拜,后来他的父亲被仇人击败,驱赶。

在他们家几乎一无所有的时候,巴伊乌孙出兵,与他一道夺回牧场、牛羊和百姓,再后来,又让儿子娶了他的女儿,两家就结成了亲家。

他与福禄有仇隙,一直想让巴伊乌孙赶走福禄,这次出兵,于是夸下海口,说是自己独自一人带一千人马就足够了,可巴伊乌孙却给他凑了两千多人,加上他本来的一千多人马,将近四千,其中一千,还是巴伊乌孙的嫡系。

先前踪迹暴露,朝廷大军受狄阿鸟请求,进行阻挠,挫了五千人马,他更加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竟害怕赶不上回来歼灭狄阿鸟,让福禄捡便宜,比原定的直扑大名府要简单多了,干脆随便找上个城邑就打。

他尽管这样,却是照样调动了朝廷人马,各路朝廷大军往他集中。不过,大出乎他意料的是当地的驻军并没有去等待各路的朝廷人马,先龟缩到城中等他抄掠,而是果断出击,以一千多名马步军向他进攻,双双接了个小规模的硬仗,他竟然损兵折将,给吃了亏。

这就是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他只好一回头,直奔狄阿鸟来了。这个时候,他非常害怕自己不快战快决,朝廷大军围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回去没法给巴伊乌孙交待的,无疑是急躁了,不然,镇子城墙再低,经过狄阿鸟的经营和修缮,也是个城,他的人马也不会那种劲头蜂拥。

这回又给失了势,他自然不会纵容人马溃散,手舞三尖刀自后督阵,动用自己防备朝廷人马的预备队,把众人给截了回来,听败兵一说战况,倒也没有追究上千人被百余老弱打跑的败阵。

要是东夏王真的容易对付,巴伊乌孙也不会凑集六千人马,来取东夏王了,他是非常理解败兵的。

不理解也不行,只是吃这样的败仗,他自己都觉得没脸回去的。

他也是个身经百战的首领,一旦截下众人,就不再去谴责,去追究,去惩罚,而是鼓舞说:“东夏王即使是天神,城门大开,只有几百老弱,我们也能用勇士累死他,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要是谁胆小,谁留下,我们挑选出值得追随的巴特尔,成就他的名声,让东夏王的英勇被他压倒吧。”

这倒是一种莫大的鼓舞,东夏王怎么样?!

这正是杀他的时机,你们要是想成为盖过东夏王的巴特尔,来吧,趁此机会杀了他。

于是,在这种众人心惊胆战的情况下,他硬是组织了几百人。

刚刚从镇头进攻的人逃走,从其它方向去发起进攻的人不明就里,随后也逃,此刻也还在逃,眼看这几百人回来,也回了头,他们又一次推进,又一次铺天盖地。

狄阿鸟坐在城楼上等待各族伯德援兵,眼看自己的人马接二连三地赶来,更不再担心,下了城楼,骑上战马,出城检阅摆阵,听到镇角箭楼上的哨兵动容,大叫说:“来了,来了,又来了。”

回头一看,对方的人马又上来了,次序从地平线上露头,也大大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刚才那一阵,人都是回头就跑,岂好收兵,这么快就回来了,也太快了,于是,忍不住伸出马鞭,告诉众人说:“谁去替我问问,领兵的是谁,这样的巴特尔,与他交战而不知姓名,岂不可惜?!”

与他的惺惺相惜不同,德棱泰则是胆战心惊。

刚刚东夏王身边还是妇孺,就把众人打成那样了,自己这一回头,他身后就变出了一片人马,各打旗帜,手下将士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岂不是又在往下泄?!

他便遥遥地望着,只见那些旗帜似乎都是家族的旗徽,但是在草原上,大伙都没有见过,形状可疑,而且各种图案太多了,这么多的家族支持一个远离家乡的年轻人,岂不是说明他得到了长生天的保佑?!

他是谁,德棱泰,巴伊乌孙的坦答。

巴伊乌孙占卜完成,把萨满杀死,吃掉人心的事儿,割掉头颅,取头骨做手杖,他怎么会不知道?!

虽然巴伊乌孙隐瞒了占卜的结果,可是任何一个长脑子的人都知道,占卜的内容对敌有利,对我大害,这才致使巴伊乌孙接受不了。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无疑给他涂上一个层阴影。

他望了两望,一回头,同样号令三军,大摆阵势,进行决战。

这时,一个骑兵嗒嗒奔上来了,大声喊道:“尊敬的东夏王,天上的太阳,怜悯月亮的光辉,派来一只虫蚁,想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德棱泰傻眼了,没错,打仗知名是没错,可是一方被另一方看得起的,却不常见,通常打仗,这边的首领骂那边的是猪狗,小人,吝啬,贪婪,无耻,那边的人则回报说,你也好不到哪去,你杀了你的哥哥,像只公狗一样抢夺他的遗孀。

有时候,这种对骂可以影响战争。

嘴战打胜了的首领,手下士兵士气备增,觉得自己会得到长生天的保佑,失败了,觉得自己正在为一个小人打仗,下场凄惨。

而自己可说是和东夏王无冤无仇,战表不下,跑来偷袭,阵势未摆,先抢镇门,无疑是比较无耻的。

当然,德棱泰不会把无耻当回事儿,关键是对方,谁能在被人这么对待着不咬牙切齿?

现在竟然上来一个骑兵,从这头跑到那头,竟表示东夏王很欣赏自己。

德棱泰第一个反应,就是东夏王实在无耻,也许是为了离间自己与亲家的关系,让巴伊乌孙自己的族人代为回答说:“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东夏王尊贵之躯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他是个英雄,就不要像妻妾成群的老朽追求花朵一般的姑娘,嘴似蜂蜜,心似毒蝎,如果他是个英雄,就拿出英雄的胆量,与我的儿郎较量。”

骑兵嗒嗒跑了回去,给狄阿鸟传话了,一群族伯,个个同仇敌忾地大怒,无不说:“大王以光明磊落之心对他,他却竭尽全力辱骂,欺人太甚了。”

狄阿鸟倒不觉得,对方若是也跑来恭维自己一番,或者心硬如铁跑来骂自己,而是咬牙切齿,而是不疼不痒地骂,无疑暴露了对方的内心,没法承受自己的欣赏,同时对方似乎也有点儿英雄气概,不是尽情污蔑自己,而是怪自己多此一举。

他继续派人过去,没事儿找事地问,要不要给对方留足摆阵的时间。

事实上,他这儿才需要时间,他的人马还没有到齐,虽然摆开不少旗帜,却仍然还没有到齐,真正需要的时间的是自己。

话到了那边儿,德棱泰又是一个意外,相对于狄阿鸟对他的洞察,他却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怀疑对方磊落得有点傻,竟然敞开胸怀,让自己布阵。

而同时他得到的结论是,对方已经把阵布好了。

这种错误的理解,使得他一边大声回答自己把阵布置好了,一边继续摆阵。

话回到狄阿鸟这儿,狄阿鸟反倒有点悠闲了,是人都知道战场上诈为先,面对一个老实人摆好了阵形,准备发动进攻了,你能告诉人家摆好了吗?!

你肯定会说,给我留一刻钟,这一刻钟绝对不是继续摆阵,而是出其不意地发动进攻。

狄阿鸟悠哉悠哉地布阵,等待自己的族伯,对面德棱泰却手忙脚乱,头上冒汗。这可不是道德的谴责,而是领兵的将领都要顾及自己的士兵,对方摆好了阵形,自己却跟不上,劳人家久等,等了再等,无疑会让士兵们觉得,自己的统帅不如别人的,自己这一场,已经露败相了。

说实话,如果他这时镇定,不那么慌乱,观察一下对方阵营,那么他就发现对方不老实,还在增兵。

狄阿鸟一边增兵,一边继续派人骚扰他,人又去了,问,那我们开战吧?!

德棱泰差点崩溃,因为对方太老实了,偏偏这么老实,自己却比不上,他真想欺负对方的老实,告诉说,其实我没有布置好呢,你再等等吧。可是,将领的本色左右则他,他则是回答说:“东夏王是个头上长角的女人么,怎么喋喋不休呢,是不是怕极了,想回到母亲身边,钻进她的怀抱吧。”

骑兵回去一说,狄阿鸟这边的人怒火再次高涨,觉得自己的大王对人客客气气,对方反而不停辱骂,简直是人中的败类,这样的人要是不被教训一番,无疑是对大王的臣民,自己这些人的一种耻辱。

立刻有人请求说:“我们夏侯氏以骁勇善战闻名草原,不让他们尝尝我们的马刀,他们也太目中无人。”

狄阿鸟不看就知道,这是自己家族以前的武士长,却继续说:“你这么说,肯定有人不会同意,他们认为夏侯家族老打败仗,我叔叔性命都保不住。”

他又说:“或者还有一、二人稍稍承认,可是他们也会说,我们英勇善战的余威不再,否则的话,怎么甘心在巴伊乌孙这样的仇人下生活,这也是实情,我们?!也许大大不如以前了,还是不要急,慢慢地恢复声威。”

夏侯氏的人被这一激,都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刻蹿出去,纷纷出马叫喊:“大王,让我们冲他们一阵吧,让您看看,我们夏侯氏的骑兵还能不能打仗。”

狄阿鸟答应了,说:“也好,要是见势不妙,切不可硬拼,我派兵接应。”

人都疯了,大伙都是大王的自家人呀,大王都对自己没信心,以后怎么面对疏远的外人?!他们不是会看不起自己?!

一个有威信的一举刀,激励说:“我们就用自己的鲜血来赢回我们的一切吧,孩子们,我们给大王切下对面那个无礼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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