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节 提升道德(1 / 2)
狄阿鸟萎靡不振地回了家。
如果那番话让健布一个人说,他带着戒心,肯定不会相信,但是健布没说。
健布只提到自己的叔父,却全然不提自己的父亲,无疑没有拿挟恩的姿态,甚至没有多作解释。
可是换作另外一人做一番诠解,却增加了事情的真实性。
当时仓州那个局面,几方势力纵横交错,健布却要押解一大批同党进京,不是什么正常反应,反倒会让形势更乱,到后来,张更尧若不是迫于外敌压力,几乎可以成为仓州王,不就是这个缘故造就的?!
作为健布,他即便没什么本事,可是凭寄显赫的一生,也应该为了稳定形势,而少牵连,可是意外的是,他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做给秦台看的,给秦台施加影响,换作另外一种可能,到了州城,秦台就可以下令,余者不过问,那么,这些不被过问的军官肯定会感恩戴德,仓州自然会迅速稳定,而父亲押进京,秦林大势已去,而秦台也可以亲缚于司马门下,说一声:“公辅受累了。”那么此时再交付父亲重任,恐怕父亲也不好因为秦林起兵的。可以说,健布确实有救自己父亲的想法。而且他肯定还有一个更不可说的想法,他想把秦台推向宝座,所以自甘站在阴暗的一面儿,可问题是,他看错了秦台,秦台可说是古来今往的第一人,个人极不自信,又千奇百怪,表面宽大豁达,内心狭窄,与当今皇帝比较,恰好与当今皇帝相反。
就是这个秦台,他致始至终都没敢向皇权一迈,逾越那一小步,使得皇帝在野,为人胁迫,而自己名不正言顺。
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处处不顺。
不顺之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自信,更是一点、一点地外流。
这么一个人,谁上台,手里都能拿到权,无疑不是一个蠢人,但他的表现也确实只能用奇怪来形容,似乎,他一边畏惧正统,一边蔑视正统,一边却又根本就不明白正统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手握重兵的健布是支持他的。
他本人掌宗室,另外握着禁卫军,什么事儿不能干?!就像某个朝代,一姓司马的皇族,不惜大战抢权,却都不大敢去握。
这个人已经被当今皇帝给赐死了,据说临死以前,还要说个秘密,可惜的是,当今皇帝本来要将他斟杀,听完之后,改赐自尽,倒也不知是什么秘密,自己还当一回事儿,说完了,却照死不误。
人已经死了。
仇恨呢?!自己的仇恨呢?!
忽然之间就没了,自己自认为是仇人的人,需要靠宽宏大量来抛释恩怨,大度一回的人,与家族恩怨纠扯不清,站在某种角度,不计各为其主,竟然对己家有恩。
恩怨没了,没了,让人觉得少点什么,举轻若重。
家里一切如常,该吵嚷的,还在为是不是吃寒食冲自己吵嚷,该微笑的,依然一心到自己跟前服侍,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狄阿鸟都忍不住在心底问:“你们竟不知道我们家的仇人一下变没了么?!”
你们知道仇恨曾经让我深夜难眠,两眼冒光,啃噬自己的胳膊,发誓要变得强大,终有一天去报仇么?!
没错,我是想放弃仇恨,可主动在我。
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妻儿在身边括噪,自己还需要干什么?!自己被封了侯,自己的阿弟年级轻轻,成了高奴王,自己的阿妹,还是鼻涕虫,就已经手握巨万,自己还需要什么?!妻妾,美的丑的,都够自己应付了,儿子有了,女儿有了,抑或说,自己还想得到什么?!
当这种变迁接二连三到来的时候,自己还有目标没有?!
那它在哪儿?!是不是该万念俱灰,了然无欲,一心修道了?!
不过在做这件事情之前,还需要惩罚阿田。
自己应该让她知道,自己错了,一直娇惯她,宠着她,错了,自己其实对她的期望并不高,不希望她挣个金银成堆,也不希望她靠着玩弄阴谋,巧妙地让仇人脑袋搬家,自己希望她成为一个堂堂正正,正义在心,胸襟宽广,身上具备种种美德的阿妹,即便她丑点,胖点,蠢笨点,都无所谓。
他下定决心了,眼前景象晃动,瓷器都在手里捏裂了。
手书经过阿过带了出去。
当天夜里,他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阿田面前。
狄阿田刚刚大发一阵脾气,没想到阿哥突然阿热闹鬼魅般站到了自己跟前,立刻一揉眼,眼睛红了,轻轻一敲鼻子,鼻子流了鼻涕,她哽咽说:“阿哥。我为我父亲报仇,有错么?!哪里错了?!放弃,放弃,难道有仇必报的誓言也不必践行了么?!”
她又大闹说:“你凭什么呀?!你凭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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