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节 田小小姐(2 / 2)
相对于墨门,恐怕也只有朝廷的参与,朝廷的公信力,才能解决得了黑谢二人,黄掌柜,甚至游牧人各个所需的一切。
狄阿鸟推翻第一次的假设,站在第二次的论断上,一阵一阵心凉,心说:“朝廷对我了若指掌,谢先生跑不出他们的视线,是因为他一直随我露面,可这黑明亮?!他竟然也没有逃出鹰犬的眼线,所有自己以为放在暗处的东西,其实都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我这一回,那可是满盘皆输了,一个不好,不知是多少兄弟的性命呢。”
他不由感到灰心,气馁,喃喃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自家人牵着马从行市前门进来,赵过一转身看着,冲上前去,在樊英花的遥遥阻挠中捋了一匹马,回头冲狄阿鸟喊:“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把咱的都抢了去。”
狄阿鸟扭头看着他走,只是叹了一口气。
樊英花和马小宝都忍不住告诉他,去看看是谁已经无关紧要,狄阿鸟却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向自己的人招手,让他们把马拢起来,直到李思晴一口气冲进他怀里,回头让他往个方向看,他才心不在焉地歇一歇。
樊英花已经提前替他看了,小声说:“邓二公子和邓小姐也来了。你可在人家屋檐下,要去和他们交好,知道不?!邓校尉不简单,他是云宗的人,背后有云宗,他老婆也大有来头,娘家人在官场上很有根基,在邓校尉面前说一不二。他老婆最疼这个最小的儿子,大儿子和一个妾生子都曾被地方保举孝廉,他老婆都让他推脱了,理由可笑得很,就是怕小儿子将来没了机会,你握住她小儿子,必要时自保,准错不了。”
李思晴毕竟稚嫩,坚持自己的主张和看法。
樊英花却也有着自信,认为邓校尉和狄阿鸟本人无冤无仇,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自己可以用诚意,和对方暗通款项,寻求自保的办法。
狄阿鸟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决定了男人,也不相信能通过和他子女的交情能让对方的父母放自己一马,他想得明白,自己要自保,就要对敌人具备威胁力和震慑力,所以忽略了前头几句,只去捉摸后话:你握住她小儿子,必要时自保,准错不了。
他朝樊英花看看,想问樊英花从哪知道这些,却知道不是时候,就低声地叱喝李思晴:“卖个马,你也拉他们一起。”
李思晴得意地说:“我是怕你上当,卖不上价钱,商人都是心黑的主,那个田小小姐能挣这么多钱,肯定也有黑人的时候,我让他们跟着,人家就不敢吭咱。过一会儿,你也可以乘机谢人家,让人家帮咱置办百几十亩好地,回头,你又可以谢他们,这样来往,以后要多好的关系都成。”
狄阿鸟真不知是该夸她,还是该骂他,只觉得李成昌这样老谋深算,雄踞一方的人养出来的女儿不一样,小小年纪,耳濡目染,就已经深喑官场道理,只是在这个时节,却不是交好邓校尉的时节,哪怕邓校尉从来也没对自己做出异举。
自己这样一个朝廷挂号的流犯,在邓校尉的治下,朝廷是考验自己,朝廷,和朝廷上一些人,何尝不也是在考验邓校尉,他对自己坏,没有坏处,他对自己好,对一个曾经反抗朝廷,而今朝廷让他管着的人好,一定有问题,何况他和王志不和,王志对自己好,他必须给一个截然不同的态度,来面对官场。
这种特殊的关系决定了,自己越用热脸去贴,越对邓校尉有害,他会越发不给脸色,越发恨你。
他深深地叹气,带着别样的心思向邓平姐弟俩看去,只见那邓平似乎永远带着一种不耐烦地脸色,更不看自己,却也不知到底是来干啥的,背过身子,沿着姐姐的身侧走两步,晃晃荡荡里外看,看遍除了朝向自己这儿的其它方向。
邓大小姐没有施粉敷唇,把手放到薄嫩的嘴唇上,嗤笑说:“听说,你也有两手,不会跟陈校尉学的吧?!”
狄阿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虽然邓大小姐没有扭捏,但来到跟前,说话前捂嘴的动作,突然的嗤笑,都好像是上次嘲笑她嘴红的后遗症一样。
当然,她的话,确实也站不住。
赵过要是在,保不准跟她说,呀呀的,当年他拿刀都是我教的。
他笑笑,往一旁的人堆里看。
邓大小姐讨个没趣,嘀咕着骂人的话,招手就喊李思晴,等李思晴走到一旁,朝狄阿鸟翻翻眼睛,拉上胳膊,转个身说话。
狄阿鸟用余光扫了一眼,只见那邓平也伸头过去,凑成个小圈子和俩娘们鬓发相交着说话,他姐姐推他几回,都推不走,勺子一样晃屁股,来表示他姐姐对他无可奈何。狄阿鸟一下儿把他看轻了,多排场的一个人,熊腰白面,却习惯于在女人面前装嗲。当然,这在疼他的人看来,他年龄不大,还是个孩子,可是让狄阿鸟,这个实际年龄和他差不多却多次出生入死的人看来,这样一个玩意儿,说句话都浪费口舌。
他看人家不起,人家倒也没看得起他,不知道啥时就上来了。
邓平歪个头,倨傲如大爷,围绕着狄阿鸟绕圈,足足把狄阿鸟一身破旧衣看了几个遍,这就吮吮下嘴唇,再细噗一声吐出来,溅出点白气和吐沫。
樊英花微笑着跟他说着话,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他拉转个身。
邓平有点不认人地喝:“老陆,*,跟他近乎上了。让我干嘛,让我干嘛,啊。”
樊英花说:“你这跟谁撒性子呢?!这不,说了会儿话,人家和咱还亲近着呢。说了半天,他兄弟俩向我打听的那可是陆川的姑奶奶那边的亲戚,陆川姑奶奶婆家的表亲,早些年逃难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这刚刚他哥跟我打听地名,人名,那可是咱老陆家的亲戚,这保不准。”
李思晴一扭头,兴高采烈地说:“哎!是也。虽然都说官话,可听起来,阿过和你是一样的口音。”
狄阿鸟有点儿想笑,心说:“这不废话嘛。这两下有心,现在又成亲戚了,两个女人一台戏,让她们唱去吧。”
邓大小姐上来,又是亦惊亦乍的,她最后想起来问:“你不是武县男爵吗?!陈校尉还曾是你的扈从呢。”
李思晴连忙解释说:“他和阿过不是亲兄弟。”
狄阿鸟发觉他们还真是纠缠不清,不耐烦地说:“够了,别瞎嚷嚷了。”
邓平痴痴地看向李思晴,猛然听得狄阿鸟训他老婆,回过头问:“你说啥?!”狄阿鸟愕然,遂紧跟樊英花交耳,低声说:“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想找事儿呢。”说完,他转身,要奋身走出几个女人的包围。
邓平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样,沙哑嘶吼说:“你跟你爷站住。”话一落,他就想往上蹿,歪抬着头,嘴巴因为发狠歪着,一只巴掌高举,要上去拍人,他姐姐使劲儿拽在后面,没拽住,让他去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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