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节 县南县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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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觉得狄阿鸟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尤不该当着刘公明的面,与两人分别后,立刻就跟狄阿鸟说:“那个刘公明,是校尉相公的心腹,校尉大人对他有恩,你怎么当他的面儿说这些话呢?!”

狄阿鸟笑了笑,淡淡地说:“我也是刚刚知道,不过道不同,不足为谋,亲兄弟也有貌合神离,互相欺瞒的时候,他有自己的心事、自己的道德准绳,一定不是听了什么,就全都学给校尉听的小人,再说了,他想与我交好,又知道邓校尉掌握着我的生死,我对邓校尉没任何威胁,就夹在了中间,俗话说,做孝子的,小杖受大杖走,做媳妇的,两头瞒,他不但不会做不利于我的事情,反而在心里向着我们。”

老范提醒说:“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好。”

狄阿鸟说:“我不过道破穆二虎将来可能会被人家逼迫而向我下手而已,他要真说给邓校尉,反而是好事,邓校尉知道我防备着穆二虎,不走这步棋也不一定,这样一来,邓校尉也就不会再胁迫穆二虎了。”

老范细细想想,觉得也是,但还是忧虑地问:“邓校尉真的会对你下手吗?!”

狄阿鸟吃吃笑笑,说:“他已经在这么做了,还能有假?!我知道,你也被我们夹在中间,陷入两难呀,你要是与我从此不相往来,我也不会怪你。”

老范停了脚步,一脸端重地说:“君以磊落之心待我,负君何堪?!”

狄阿鸟暂且把这话当成真的,但他却是弄不明白,当天给穆二虎马,穆二虎一拨人怎么被邓校尉截上的?!

老范,自然和邓校尉走得近的。

狄阿鸟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负君何堪”,突然想了起来,那天老范不在,肯定不是他。不是他,又会是谁?!

自己一回去就上了炕,倒没注意到谁出过门,难道是杨二哥?!邓校尉要是能动手杀自己,还让自己在铁匠铺继续住下,这不合常理,自己都差不多是杨二的妹夫了,他会帮着别人向自己的妹夫下手吗?!

不是他,也不是他,会是谁?!

难道碰巧了,邓校尉碰巧拦截了穆二虎的马,问出了自己,当即设了个套。

朝廷在自己身边放了人,是谁还让自己困惑着呢,当然,朝廷的能耐无须质疑,能安插下奸细并不奇怪,可一个小小的地方校尉,也轻易地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耳目,难道自己身边的人,都那么容易被人收买吗?!

这一刹那间,除了对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赵过,狄阿鸟对任何一个人都产生了怀疑,甚至包括了与自己志向相投的大舅哥。

不是他信不过自己人,而是接二连三到来的经历,已经让他肯定,自己身边不止有了朝廷的奸细,也有了别人的奸细。

李家父子身在官场,背负着亲族的命运,自然身不由己,即使可以拒绝被人收买,也未必挺得出的他人的胁迫。

他们有自己的苦衷,出卖了狄阿鸟,狄阿鸟不会意外,更也不会恨他们,报复他们。可是呢,最有可能出卖他的却不是李家父子,而是身边的人,这里面有李多财,洪大盆,石骰,杨涟亭等等,包括莫藏?!今天,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大福大贵,却起码留住了性命,能吃口饱饭。

而这些人之中,难道真有谁,不要一点良心出卖他?!

狄阿鸟一想到这些,就是一股想把背叛者焚烧的怒火。

他尽量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哼着小曲,搭着老范的肩膀,踩着喝过酒后才有的曲线,披着一片夕阳回去。

回到老杨家,进了门,狄阿鸟自己都感到乱糟糟的。

孩子们骂架,打架,乱着玩儿,抹了眼泪,坐地下咧咧地哭,而那些破衣烂毡,自己小儿子的尿布片,被单子,满院趴的都是,尤其是墙角堆雪的一小块园圃地,上头是一股、一股发黄的洞洞……他自己虽然是这种环境长大的,不觉得什么,可看着这些场景,却也是理解杨二嫂感受的,知道自己家已经让人忍怕了,好在王志给自己找了房舍,这些人明儿就可以搬走,等着官府近一步安顿。

他不自觉叹了口气,跟院里的人打一声招呼,朝自己那间屋子走去。

到了跟前一推门,里头全是人,从炕沿坐到门背,从门背做到墙角的大缸,他扫一眼,除了杨锦毛,杨二,赵过,李多财夫妇,还有城外营地来的几个上了年龄,杨涟亭,柳馨荷……连李思广也在。

狄阿鸟喷了口气,苦笑道:“你们,开会呢?!”

李多财给了个眼色,起身说:“官府已经在下分屯户,分到县南去,既富足又不怕游牧人,而分到县北,就要和游牧人拼命。县外的营地里都炸开了锅,家家都想留在县南,四处找门路,这不,咱家人不知道你啥意思,就让几个老人过来,跟大家伙一起商量、商量。”

狄阿鸟不动声色,先让老范进里头,再关上门,往一旁挤挤,问他们:“你们商量出啥结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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