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绝路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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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哥说甚地话来!俺老牛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便吩咐吧!”

“既然如此,便这般这般……”刘三刀说完,牛铁头瞳孔剧烈收缩了一阵,一咬牙一跺脚,搜过身边三四个掷弹兵的手雷全部捆在罩甲下面,然后拿着火折子挤开战友冲了出去。

“别捅俺,俺是来投降的!”牛铁头大喊着,对面的宋军士兵见他连兵刃都丢了,居然真个手头一缓,原本三四把要招呼过来的朴刀居然止住了没砍。然而牛铁头背后的明军战友却有一个不明真相的,十文字枪一下子捅在牛铁头后腰眼子上,所幸牛铁头有板甲护身而且是往前急冲,才入肉不深冲入了宋军人群——明军的十文字枪,毕竟不是专业对付同样身具重甲的敌人的,也是因为明军至今为止的敌人都没有钱和技术大规模装备板甲,这才让明军十文字枪大显神威,若是遇到和自己装甲一般相若的敌人,便不一定讨得好了。

牛铁头忍着后腰戳了两寸的伤口,一头撞入宋军深处,随后一声巨响,浑身手雷同时起爆,一刻剧烈的人肉炸弹便大功告成了——这一手着实比王小波李顺当年往控鹤卫和蜀地义军混杂厮杀的人堆里扔手雷还要狠毒,因为这是人肉制导精确钻人堆的打法,不仅不怕丢远了丢近了误伤,而且火力也猛地多,毕竟一下子就是一连串手雷同时起爆呢。

足足几十个宋兵被直接炸得血肉横飞,连明军都有三四个前排士卒被划出了几道口子,所幸明军已经让牌手在阵前,大盾挡掉了大多数漏网飞溅过来的破片。不过阵前这一处,便如同突然空荡荡出来一般,伏尸数十具,俱是血肉模糊。

“王都头,某死之后,你便掌军法,负责把兄弟们战死了逃兵被斩的牌子都带回去,你要是也不测了就给赵都头,明白了不!妄想没人给兄弟们记功记过,做梦!”刘三刀啐了一口血,然后照样绑上浑身手雷便要冲出去。那王都头还想死命拉了劝谏,被刘三刀一脚踢翻在地,“某岂是贪生怕死,让兄弟们送死之辈!不如此,如何震慑得住人心!回去和兵部说,咱许了自个儿和艾制使都是比都指挥使俸禄,足足要领到孙子辈的!凡如此施为的,士卒比都头,什将比制使,朝廷若是想失信于人,那便掂量掂量吧!反正杀头不过碗大疤,老子替朝廷许下去了,朝廷不认也得认!”

说毕,刘三刀和牛铁头一般冲杀自爆而去,只是他出去时口中喊着“某乃亲从右六厢十指挥虞侯,制使战死了咱降了~”才躲过了另一个方向宋人的攒刺。然后依葫芦画瓢干死了几十个宋军。

宋人被彻底震慑了,“鬼啊!这些都他娘的不是人啊!他们死了马上可以投胎长到二十岁啊!一盏茶后又是一条好汉啊!”

“对对,那厮就是刚才那个不要命的!一盏茶不到又投胎长到二十岁了!明狗的性命是不是用不光啊!”

“听说南明洪武皇帝登基时候,真个有一堆的凤凰来朝,莫不是投了明的都同那凤凰一般投胎转世性命用不尽么?”

没文化,真可怕,在艾图图刘三刀这处军阵玩出人肉炸弹秘法之后,另外一些形势艰危的军阵中,明军也无师自通靠着子孙三代重赏,挑选亡命悍勇、绝对忠于钱惟昱的死士玩了这一手。虽然加起来整个战场上因为人肉炸弹炸死的宋军士兵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但是这种打击带来的巨大心理效应是非常明显的——从那以后,凡是出过人肉炸弹的明军军阵都被打上了“决不可信的亡命徒”烙印,再有真心意志崩溃想要投降的士兵冲出去的话,就会被宋兵以类似于“一二战战场上的德军火焰喷射手”一般拉到周遭所有的仇恨值,其嘲讽效果比地图炮还牛逼。每个投降士兵无不是被十枪百刀加身剁碎,自然也就堵死了所有明军士兵投敌的可能性。

当然了,宋人也不是没有悍不畏死亡命徒被激起血性玩人肉炸弹的,但是明军从头到尾就不接受宋军投降,人肉炸弹自然没处施展了——对于被压着打的明军来说,宋军意志崩溃的士兵你直接返身逃跑就是了,你身后地盘那么大,来投奔咱这些逼仄到极限的苦命人作甚?

……

靠着人肉炸弹崩击了人类之间相互信任的下限,泗水河西岸的明军显然已经被激励到了背水一战、破釜沉舟、除了杀敌便是被杀的极致士气,激发出了极致的凶残兽性。

正面战场上的血腥屠戮持续之间,两翼战场上明军也没有闲着,因为正面河段已经挤得血流漂杵、积尸如山,再投入兵马根本无法渡河后找到立足点,所以明军后队自然要往两翼延伸其攻击正面,迂回渡河。

宋人在全军压上之后,也尝试过往两翼延伸并且堵住河岸,好让后续两翼过河的明军来一批杀一批,然而宋人的这个尝试却面对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宋军的火炮太过沉重,为了尽可能在火力上不输于明军太多,宋军炮兵极大牺牲了火炮的机动性与二次部署性。在明军牵引着宋军不断变换战场的同时,一旦离开预设阵地越远,宋军的马步军和炮兵的脱节就越严重。

而明军的轻炮是可以跟着步军一起机动的。到了新开辟的渡河阵地后,若是河对岸有宋军严密设防堵口,明军便会非常开心地直接在河东岸把三斤炮架起来,然后对着三四十丈外的对岸宋军用霰弹炮洗脸。这种打击除了宋人用神臂弓试图杀伤炮手之外,宋人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反制手段,在明军给火炮加上防盾炮架的情况下,宋人的弓箭反制也就成了笑话。

自古打击士气最厉害的事情,莫过于只能挨打不还手。让一支没有水性的部队隔着一条河被对岸的大炮反反复复持续用霰弹打活靶一般枪毙,世上还有比这更加伤士气的了么?何况当宋军前排神臂弓手被葡萄弹杀得七零八落之后,明军更欺负人的招数也出现了——火铳队直接在河岸边摆开,然后一阵阵排枪猛射,泗水河二十丈的宽度连火枪极限射程的一半都不到,加上火铳队比大炮部署更加灵活——比如明军火铳队可以直接趟水到河边的浅水区,对着对岸轰,用不了十分钟,但凡敢在泗水河西岸三十丈之内的,便一个活物也看不到了。

明军大炮在宋军堵口部队混乱后撤的同时,换上了远程的实心弹继续打击敌人士气,虽然杀伤效果明显比近距离霰弹炮低了好几个档次。明军火铳队则继续保持在东岸列队,打击任何敢于靠近河岸的宋军。在火铳队的掩护下,明军的陌刀长枪队和牌手们便分批渡河、泅水列阵。因为明人普遍个个水性精熟,泅渡时候除了换气之外完全可以把身子整个埋在水里,高度很低,也不虞被自己人的火铳子弹误伤——

当然了,在战友开始渡河为止,明军的火铳队按照条例是需要把枪口上抬那么五度十度的角度,然后才许开火的。只是对面的宋人哪里知道这个道理?只要明人的火铳队一直在开火,便没有人敢来抢占河岸,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明军猫着腰冲上岸头。到了这一步,所谓的半渡而击打算基本上算是泡汤了,明军的预备队一批又一批投入到了西岸,而且每一波人马的投入都会带来巨量的宋军伤亡——都是死在渡河火力准备阶段的。而战场扩大的同时,一开始宋人拥有局部兵力优势的中央正面战场却因为明军被逼上了全军死战到底的绝路,想投降的都断了投降的后路,全区战场胜负的天平终于愈愈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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