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凉州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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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董家楼中的哥舒翰、高适、杜甫、岑参、严庄五人早已看得心潮澎湃,仿佛大唐的赫赫军威已经浸染到他们的热血之中!

他们干脆都换了大碗,肆意畅饮才觉痛快!

高适已有五六分醉意,击箸高唱:

征马嘶长路,离人挹佩刀。

客来东道远,归去北风高。

时候何萧索,乡心正郁陶。

传君遇知己,行日有绨袍。

唱罢,眼中已涌出两行热泪。

这些年他为了讨个功名而苦苦奔走,也着实遭了不少白眼和委屈,这些情绪平日聚积在心里,今天才好不容易借着酒意抒发了出来。

哥舒翰端了一碗酒递给高适,又自斟一碗陪着饮了。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完全能够理解这位读书人心中的苦闷。

岑参起身说道:“达夫兄,好一个‘客来东道远,归去北风高’。我要学张节度,去边塞建立一番功勋!且听阿弟和君一首!”说罢,他操着荆襄口音的官话击箸和韵唱道:

骢马五花毛,青云归处高。

霜随驱夏暑,风逐振江涛。

执简皆推直,勤王岂告劳。

帝城谁不恋,回望动离骚。

“好!”

岑参还未唱毕,众人已大声称赞。

他大笑着将一碗酒仰脖饮下。

他年纪较轻,性格爽朗,诗句中更多了些豪气,令人精神一振。

哥舒翰赞道:“高大弟的苍凉深远,岑小弟的豪气干云!痛快!痛快!”也“咕咚咚”地将一碗饮下,转头向杜甫道:“杜二弟,你也来。”

杜甫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威武的唐军,他又联想起当年那场都山大战之后疆场上的画面——如血的夕阳中,六千多阵亡的唐军将士的尸体铺满了荒凉的丘陵和草原,还没死绝的战马发出凄凉的哀鸣。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竟晶莹的满是泪光,缓缓转韵唱道: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杜甫的吟唱才歇,高适赞道:“正是!《孙子兵法》云:‘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子美此诗暗合兵法,且立意深远,上品也!”

哥舒翰却不以为然,大嘴一咧,对杜甫笑道:“子美,不是阿兄虚言,这兵法是兵法,打仗是打仗,男儿建功立业还需一刀一枪,上阵杀敌。要是让我遇上北狄杂胡,便有多少杀多少,若不投降,我就这么一刀……”他晃悠悠地挥掌,向正在添酒的严庄脖子上作势一挥,严庄也配合着做个鬼脸,“啊!”的大叫了一声,众人都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杜甫端起酒碗,对哥舒翰说:“哥舒大兄,阿弟敬你一碗。等你将来登坛拜将,阿弟写一首新诗为大兄庆功!”

哥舒翰开怀大笑,声振屋瓦,又端起一碗酒仰头尽了。

此时轮到了严庄。

他已喝地面红耳赤,与几人相处的这小半日,他身上的几分男儿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遂也端起一碗酒,起身对众人说道:“小弟严庄,一个不成器的混人,枉费了爷娘教养的一番心血。今天得遇哥舒大兄与诸位郎君,才觉不可将此生虚度!只是小弟诗文已经搁下许久,比不上三位,便借唱一首坊间正盛传的《凉州词》助兴吧!”

言罢,他仰头将酒喝下。

他喝得甚急,酒水淅淅沥沥沿嘴角洒了不少,弄湿了前襟却也并不在意。只听他唱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此《凉州曲》正被大街小巷传唱,风靡神州。

诸人纷纷击箸高声以和之,“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歌声回荡在洛水河畔,袅袅不绝……

严庄歌罢收声,眼角竟也已泛起了点点泪光。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确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若不是今日一番机缘巧遇几人,恐怕未来仍旧是稀里糊涂地在街头混日子,的确也动了一番建功立业的念头。

哥舒翰忽地站起身来,一手端着酒碗,一手高举空中,双肩快速的前后抖动,粗大的腰身宛如西域舞娘般摇摆,只是那张生满焦黄胡须的大脸上哪有半点舞娘的娇艳妩媚?

众人见了,尽皆绝倒。

正嬉笑间,他忽然停了胡舞,蓦地用他粗豪的嗓音唱起那首风靡大唐的五律: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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