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凶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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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出去遛弯,正巧碰上我高中同学刘晨虎。多年未见,他虽然摸样没变,但身体却瘦削了许多。

久别重逢自然有道不完的话题,见都无事,我们便在街边的大排档坐了下来。

两杯扎啤,几碟小菜也就打开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提起当年的往事,我们便滔滔不绝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酒过三巡之后,刘晨虎坏笑着举起了杯:“来!老同学,为了咱们当年的臭味相投,也为今后的友谊长长久久,咱走一个?”

“走一个!”我附和着跟他碰了下杯,酒花四溅下,忽然发现在他的手腕上,印着一道道青紫的痕迹,那样子就像刚被大力攥过似的还未回归本色。

由于天黑的缘故,一直没有注意,现在,近在咫尺方才察觉,不由顿感疑惑。

看着他手腕上的淤青印记,我开玩笑地问道:“你小子在家是不是老挨虐呀?这是你媳妇捆的还是抽的?”

看到我盯着他的手腕,刘晨虎的脸色顿时阴郁起来,刚才那种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支支吾吾地躲避着话题,后来,在我反复追问下,方才说出了实情。

“这事要从我们一家搬进那个院子说起。”他点了支烟,若有所思地盯着缓缓升起的烟柱,仿佛那里面充满了他所有的思绪。

“当时我还没有结婚,姐姐也嫁了出去,这偌大的院子,就只有我和爸妈居住。

院子挺宽敞,三间新盖的正房坐南朝北,东西又各压了两间厢房,当中富余的地方还能再停四辆小车,你说这院儿大不大?”讲到这,刘晨虎苦笑一下,随即又叹了口气。

自打住进这个院子,我就觉得我爸的性情明显有了改变。

平时少言寡语、温顺谦和的父亲,一下子变得脾气暴躁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跟我妈吵架,稍有不顺便大发雷霆,家里的东西也让他摔的摔砸的砸,一点过日子样子也没有。好容易不和我妈打了,那股邪火又向我转来。

但逢我回来晚点或是东西放得不是地方,他就大吼大叫没完没了,总之,你想不到的地方他都能找出茬来。

记得那次,我实在忍不住,跟他顶了句嘴。他拿起菜刀就要砍我,多亏我跑得快,不然看他那样儿,就跟着了魔似的,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妈劝我,说他犯更年期呢,都让着点,过了这阵也许就没事了。可我心里明白,那只是她自解心宽罢了!谁又能确定呢?有时我倒觉得,我爸是不是神经上出了问题。

直到后来,气得连我妈都跟他分开了住。我也不再理他,家里的气氛也就变得越来越紧张。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我爸的更年期真的过了或是自知本身做得理亏,他的脾气也有所收敛。

见不到他整天的摔盆打碗,也听不到他发疯似地大吼大叫,倒是天天除了上班外,回家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墙壁发呆,有时还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说话,这也更加让我怀疑他神经上的问题。

在我极力地劝说下,我妈不得不带着他到医院做检查,可让我诧异的是,我爸不光神经上没有问题,就连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没有任何毛病。大夫只是说他有轻微的抑郁,要多参与社交活动,心情放松了,自然就会没事了。

得知没有大碍,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我和我妈遵循医嘱,每天都陪着他到外面去散心,还给他请了长假,让他好好在家调理。每次遛弯的时候,我和我妈都得强拉硬拽,要不他死活也不肯离开屋子半步。

出去是出去了,可我总觉得他两眼发直,见着熟人也是敷衍几句了事,再没有更多的话题。就连我们都很少搭理,每回都是我们问三句他才勉强回一句,从来都没有主动说过什么。直到那天,我们出去遛弯,他竟然破天荒地和我聊起了天儿。

“小虎,晚上到我屋里睡吧,靠南墙再支张床就行了。”他难得地朝我笑了笑,那样子倒使我心里忐忑起来。

“干吗!这么大的人还害怕呀?”见他高兴,我就诚心逗了他一句。

“我真的很怕,那屋里好像不止我一个人。爸求你了,搬过去陪陪我吧!哪怕就今儿一晚上。”

看着他无助的表情,我心里在暗暗流泪,面前这个头发花白,抚育我多年的人,究竟是什么迫使他说出如此话语,我倒要弄个明白,于是便答应下来。

夜静得吓人。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一想到我爸经常面对墙壁自言自语,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发毛,眼睛也下意识地向那墙壁瞄去。

借着月光,我看到光秃秃的东墙上什么也没有,雪白的墙壁下,原有的两只花瓶也被我爸摔的摔砸的砸,只剩下一张遍体鳞伤的写字台,仍然顽强地立在那里。

我这才舒了口气,刚要合眼。这时,就见我爸从床上直挺挺地做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小虎,你看到了吗?你看到那个白人了吗?”我爸就好像知道我没睡着似的,颤抖地唤着我。

我被这句话惊得浑身一麻,再看他那怪异的举动更使我汗毛倒竖起来。我抑制住狂跳的心率,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东墙边还是刚才的老样子,哪里有什么人。

“没有啊,您,您眼花了吧!”我哆哆嗦嗦地回道。

“怎么会没有呢!它……它就站在那……你等着……等我把它抓住……”

我爸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一纵身从床上跃了下来,发疯一般向墙上扑去。“咚”的一声,他的头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身体缓缓地滑倒下来,两只手像是抓住了什么紧紧地蜷着。

当时,我也顾不得害怕,匆忙上前扶起他,惊慌失措地喊着我妈。等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我爸已经不行了。

听抢救的医生说:是因为他受了某种刺激过于激动,再加外力所致,导致颅内大面积出血,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无法救治的。

刘晨虎抬起头,望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夜空,眨巴着眼睛。我知道,那是他强忍泪水不想让它滴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太难过。谁都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笨拙地劝着他,这时,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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