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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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苏宇偶尔有时间会到学校接她回家。苏宇总会调侃:“我的情敌过于年轻了。”

因为林子予总在二楼的办公桌上趴着睡着,苏宇为她新添了一张沙发。

空调开得过低,他们休息时一起挤在沙发上,苏宇拥着背对他的林子予,“还好你够小。”

怕冷的林子予坚持一人一张毯子,因为每次盖一张毯子时,它都会自己滑到地上。她更喜欢自己牢牢实实地裹着毯子。

苏宇坚持:“那你又得让我叠毯子了。”林子予佯装生气,刚裹着毯子站起来要下楼去自己一个人霸占一张沙发休息时,他抓着毯子的一角用力一拉,林子予整个人随着毯子往沙发他的怀里去。苏宇被逗笑了,一边整理着毯子,一边说:“虽然对不起,但你太小看男人的力气了吧。”林子予努了努嘴,钻到他怀里安静地睡了过去。他的背后是他生活里冗杂繁琐的一切,她面前就好像是她的整个世界。

林楚汉通过微博和朋友了解到林子予与苏宇的关系。他们甚至还很巧合地碰面了。苏宇告诉林子予,林楚汉向他打了招呼。

林子予并不感到意外,清水镇是个很小的地方,尽管不是在清水镇,这个世界也是很小的。

苏宇和林子予的关系在这以后很快就结束了,在外人看来林楚汉是导火索,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在时间的不断冲刷下,这段感情的真实面目其实都不算是爱。

林子予在等待了好久的信息后,收到的是令她失望而委屈的回复:“我是要工作的人,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拿着手机给你发信息。”她离开了苏宇,这一次在他眼里,自己彻底成了无理取闹的任性孩子。

“苏宇。

我自己很清楚:一天再忙再累,如果是想找的人,24小时不可能拿不出一小时好好说话,甚至工作点都还偷偷摸着手机看信息,困了也硬撑着陪喜欢的人说说话,被吵醒却也是幸福的事情,是不存在说忘记了找谁什么的情况。

但是当对方不是喜欢的人,看到信息就觉得很烦躁,各种通话、来电启示都觉得是夺命追魂。

我不喜欢看信息、发信息、回信息,隔着屏幕的猜测很令人误解扭曲不安烦恼,相比之下,面对面的声音语气和表情动作带来的反馈才更加真实有效,若在身边的,许多触碰可以直接解决问题。

其实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太明显的,他在意不在意你,从你自己待人接物的角度上就能看到,还是那句话——不是说表达喜爱的方式不一样,而是只要让对方痛苦不安的、没有感觉到被爱的,那都不是爱的表达,那是你自私欲望里的一点寂寞空间的填补。

在我们的一生中,每个人都很孤独,遇到欢喜、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我们渴望的、稀罕的是遇到能体会自己所表达的人。从你说“不着急”到你说“好”,我以为是欢喜、以为是爱、以为是性,直到我肯定那是了解。

我一直认为你我都是寡淡的人,都把自己藏得很深。即使思念到极致,也只化作心上的一点痒,好像一切尚未发生。但事实上你我之间的关系,可能并没有旁人眼中那么亲密。也许是因为在我初尝苦涩时你给了我一点甜,在我堕入深渊时你拉了我一把,我便从此记住了你的好。而你也正当失意彷徨,我的出现适当其时,你我之间便有了干柴与烈火的碰撞。待云雾散尽看清,不过是两个各取所需的可怜人。

想了很久,我大概是需要那种情感很外露的对象,提醒我时时刻刻在被爱、被需要。而那些内敛的、消极的,藏在冰川下的爱,就算时不时会因热烈融化流露而出,我也没有自信告诉自己那确实是爱,反而会因为这种若隐若现而更加怀疑,继而感到痛苦。

或许你不说,但我都明白,你总是太沉溺于自己悲伤之中,无论我怎么努力,好像都没办法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你也许不知道你的痛苦于我而言早已不过是曾经的皮毛。现在我只希望每天每天都能在蜜罐里,每天每天都能为为我准备好的饭菜欣喜半天,每天每天都能确切地知道自己被爱着、守着、保护着。

那一种心里各怀一方的关系、那一种冒险把自己抛出温室的行为,一辈子有那么一个青春期也就够了,是吧?”

那时候的微信使用已经很普遍了。一直以来,林楚汉都会在微信添加好友的留言处一直对林子予说话。他像发动态一般,告诉她自己的近况、道着早晚安,习惯性地说“我爱你,回来好吗”。在SNS、微博等社交平台上,林楚汉一直关注、点赞、评论她的动态,他从来没离开林子予。

“我会突然因为你的信息想起你。我开始会恨你。我也想不明白。

那时候很平淡的事情突然会带着感情色彩翻云覆雨而来。

但是,也罢。

我祝你今后佳人在侧,良人成双,满腔热血欢喜都托付他人。

也祝你我哪怕走近一步便能同行,也要如隔山海,漠不相关。”

林子予最终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

他失去生活的重心,不分白天黑夜地打游戏。

他关注所有假期,然后提前好久回家,想遇见她。

他拒绝身边所有献媚的女生,等着一个不再回复的人。

“我以为交一个女朋友可以忘记你,原来不能的。”他对林子予解释他SNS的动态,他两三周就和女孩分手了。

林子予会心疼,却邪恶地骄傲着——时间让背叛她的人得到了教训。

从她读《简爱》到她接触渡边淳一,她内心已经发生了许多的改变。

她与林楚汉会面,想简单地见一面,但“简单”于她和林楚汉而言,已经是太难的事情。

时隔好久的第一次见面,林楚汉压抑不住许久不见的思念,他一见到林子予就不顾一切地拥吻她,任由泪水落到颤抖的唇边。

“子予,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珍妮特·温特森说的’我无法拥有你的时候,我渴望你。我是那种会为了与你相见喝杯咖啡而错过一班列车或飞机的人。我会打车穿越全城来见你十分钟。我会彻夜在外等待,假如我觉得你会在早晨打开门。’是什么意思……失去你我早就觉得自己像个孤独落魄的鬼魂,我一点都不完整,我没有了值得骄傲和赞颂的任何品德,我身上没有了任何值得我自己去接纳和喜欢的地方……

我依然是想与你共同享枕拥眠,憧憬你想的异国人潮看烟花庆典,想与你在每个赤日晚霞下热吻缠绵,在夏夜的晚风里读你喜欢的情诗……

只是我想念你的时候、想象你的时候,好像所有的过去都是假的,它们美好得太过虚幻缥缈。回忆就像封了尘土的破旧箱子,拿出来总要令我过敏很久。怀着足够勇敢的心情去打开箱子,里面那些东西早就无法复原成最初的模样了。以往我们共度的春夏无法复原,春夏里我们饮过的苏打汽水不再冒泡,汽水也早就没有了甜度。我们最热切真挚且最坚贞纯洁的爱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总是被我破坏着,或许在我这里,唯有孤独永恒吗?

我似乎有些了解你看的那一本《百年孤独》了。”

林子予不敢用力推开他,她站在钟点房的镜子前等待着,等待林楚汉停止他的动作。

“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激荡你的欲望竟让我那么骄傲。以至于后来我会认为,让男人魂牵梦绕的,大概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魅力认可。那时候却让我觉得这样的爱很不纯粹。我质疑你,质疑我们的感情。我们每一次见面都有一次**的作恶,那也就不存在复合的可能性。因为我实在不够聪明,以为性和爱是两码事。

然而,性爱才不能分离。爱的一个表现,会有自觉的性。

从心理学来看,我的羞耻来自于潜意识对无边界控制狂父母的忠诚,来自于我成年独立前对性快感的限制。现在我倒是明白,有**是青春期我们的荷尔蒙作怪,克制住保护了我才是你所有的爱。

但是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从你接受别人的怀抱那一刻,你就该追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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