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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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纠缠

那一天，林梅本来和王哲约好了去爬山的，一大早却等来了汪亦锋的老师打来的电话：汪亦锋和人打架，住进了医院。

林梅一下子就蒙了，好好的怎么会和人打架，而且还那么严重，住了院？一路上林梅的脑子里疑团重重，怎么也想不明白。在病房门口，林梅看见了汪亦锋的老师和同学，他们告诉她：汪亦锋是和他女朋友现在的男朋友打的架，而且是他先动手的。

竟然是为了争风吃醋，这样的答案有点令人意想不到，“他伤得严重吗？”林梅问。

“右手骨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他的”，汪亦锋的老师说，“你进去好好劝劝他，他说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了”

推开掩虚的房门，林梅看见了汪亦锋半倚在床上，右手缠着纱布，用一根绷带挂在脖子上，脸上也有几块淤青，样子像极了战场上下来的伤员。

汪亦锋看见她来。本能地想坐起来，但最终又无奈地靠了回去。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那是林梅从没见过的：他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欣慰，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元素，这让林梅觉得惶恐与不安。

“看见你真好，真怕你有事不能来。”汪亦锋说。

这句话勾起了林梅心里对王哲的歉意，一个星期前就说好今天去爬山的，昨天晚上王哲还兴冲冲地告诉她，他买了许多她爱吃爱喝的东西。每一次假日来临他都充满了期待。他说：“他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呆在一起。”早上她去找他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好在他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看出她有事。

“没关系，下次吧！”他很轻松地说，甚至都没问是什么事。

是她自己主动告诉他，她是去看以前的同学。

他轻松地笑笑，说：“我知道，就是失恋的那个，你快去吧，躺在病床上的人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亲人不在身边，家乡的人也一样可以给自己安慰。”

望着他善意的笑容，那一刻她真的好想把自己以前事告诉他，但是她没有，她没有勇气跟他说：这个同学是她曾经暗恋的人，她也是为了这个同学才考到这个城市来的。

“林梅……”汪亦锋的声音唤回了林梅飘远的思绪。

“唔……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林梅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神。

“我不渴，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林梅搬了个凳子坐到汪亦锋的床前，看着他这副战斗过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一向是个安静的人，怎么会和人打架呢？”

汪亦锋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小到大，我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在学校里从来没闹过事，来到这里后，环境变了，人也开始变了……”

林梅听出他言语中的无奈，“其实，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你要看开点。”

汪亦锋沉默了一会儿，“我打架并不是为了争回她，我只是不甘心失败！”

这一点林梅是能理解的，以前在学校里他一直是个优等生，成绩基本排在班里前三名，进了大学后，大家都是优等生考上来的，长久以来的那种成就感逐渐丧失，加上感情上的失意，让他一下子找不到平衡了。

“好想回到以前的学校里去。”汪亦锋说，“这里的一切都让人觉得陌生，这里的人、这里事都让我看不明白，像我女朋友，当初是她追求我的，说我有才情，可没过多久却投入他人的怀抱，我不知道是她太善变还是我太失败，我好像很迷惘，有点找不到自我……”

他的话印证了林梅的想法，毕竟同学三年，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是个内向的人，不善言谈，这类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会变得更孤僻，内心得不到宣泄，冲动时就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就像这次的打架事件。

“新环境都有个适应阶段，”林梅说，“我刚来的时候也是特别想家，过阵子就好了。感情上的失意也算不上多大的失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要给自己压力，一切顺其自然。”

汪亦锋微笑了一下，“还好有你在这里，否则我这些话都不知道要和谁说，也没有人会对我说这些。”

“你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关心你的，你平时可以多和他们谈谈心。”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们的时候，这些话我就说不出来了。”

“你对他们坦诚，才能换来他们对你的真诚，你心里拒人于千里之外，别人又怎么能走近你呢？你要……”

……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汪亦锋的同学来给他送饭，林梅也就起身离开。

“明天还来，好吗？”走之前，汪亦锋说。

林梅不知如何回答他，说心里话，明天她很想陪王哲的，但看到汪亦锋那期盼的神情，她又有些心软了。

“明天是星期天，过了明天你就没空来陪我说话了。”汪亦锋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好吧，我明天来。”林梅有些无奈，“时间上我说不准，可能上午，也可能是下午。”

“只要能来就好。”汪亦锋笑着。

……

回到学校，已经过了十二点，林梅肚子里却没有饥饿的感觉。

原以为他过得很快乐，有心爱的人陪伴，这几年的大学生涯也算充实而完美；而她，也找到了归属，王哲对她是十二分的关爱与呵护。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城市都过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生活会怎么变，不是谁能掌握得了的。

一抬眼，一个挺拔的身姿站在跟前，面露微笑地看着她。

林梅愕然，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一直就站在这里吗？她刚才想事情想得太专注，否则不会到了跟前才发现他，那么刚才她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他岂不是尽收眼底？她为了所谓同学如此伤神，他会不会多想？倘若他知道，这个同学还是她曾经暗恋的对象，他又会作何感想？

林梅有些底气不足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等你啊，”他笑容依旧，“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的。”他抬头看向那棵树。

林梅有点心虚起来，关于她和汪亦锋的事，他似乎知道点什么。

“这棵树对我们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它是我们相识的见证啊！”王哲的这句话又让林梅不是太肯定自己刚才的想法。

“你还没吃饭吧？”他问。

林梅摇头。

王哲得意地笑笑，“我就知道，刚好，我也没吃，我们出去吃。”

两个人到了学校门口的饭馆，王哲叫了两盘炒面，这是林梅最喜欢吃的。

“你同学怎么样？伤得不重吧？”吃饭时，王哲问。

“右手骨折，要住院观察几天，总的来说还好。”林梅原本就没什么胃口，被他问停了之后，拿着筷子的手就再也不想提起来了。

王哲看着她，用左手覆盖住她拿筷子的手，“别担心，没事的。”

“我没有……我只是……”林梅有些发慌了，自己的表现足够让他误会，但解释似乎又有点越描越黑的味道。

王哲温柔地看着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林梅似乎看到了一种叫信任的东西，那一刻她的心忽然明朗起来。

吃完饭，两个人在草坪上坐了一会儿。

“明天我可能还要去医院一趟。”林梅说。

“你去吧，等到下个星期他就该出院了。”

“可是我们的约定怎么办呢？”

“我们来日方长。”王哲坏坏地把头靠过来。

林梅忍不住笑起来。

她终于笑了，王哲开心了一下。“只是我买的那些东西估计等不了，宿舍里那些馋嘴的家伙一定会给我瓜分掉的。”

“那就当作请客啰！”

“那不行，那是我给你买的，怎么能叫他们吃了？这样吧，我等下把东西拿来，你带回宿舍去。”

……

当林梅把那一大背包东西拎会宿舍的时候，姚小欣就大叫起来：“天哪，去爬个山要准备这么多口粮？”

“我不知道，都是他买的。”

“再多点都无所谓，反正又不要你背。”江婷婷说

秀凤也过来了，看着那一大包东西，说：“这么多你一时也吃不完，要不我们帮你？”

另外两个立刻欢呼起来，三个人争先恐后扑向那个背包。

林梅站在一旁，“别把包扯坏了！”

肖丽悄无声息的出去了，大家早就习惯她这样了，所以也没用人去理会她。

姚小欣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林梅说：“小欣，我和你一起下去！”

姚小欣知道，她定是有话要说。

下了楼，林梅就说出了心里的困惑：“我觉得他似乎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总觉得在欺骗他似的，但好端端地去说又觉得自己很刻意。”

“从你这句话我已经看见你的真心在哪里了。”

林梅以为姚小欣又在开涮自己，但对方的神情又让她觉得好像不是。

“其实，你和汪亦锋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林梅吃惊地看着姚小欣。

“上次去唱歌的时候，我们在那里说的话他听见了，他并非有意偷听，他是怕你有什么事才跟出去的。”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们那时刚刚开始，我怕你面对他的时候有压力，所以就没和你说。”

林梅无语了，的确，假如自己当初知道他了解自己的一切，那么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个透明人，她又是一个想法很多的人，那么和他的相处自然有些拘谨而不自在，不知道反而能放得开一些。

“有些话，不需要刻意去说明，选择才是最令人痛苦的，但是你早就选择过了，不是吗？”姚小欣狡黠地眨眨眼，走了。

林梅站在那儿，在她心里，他们两个的位置，她早就已经摆好了，那么，还有什么好困惑的呢？

站在王哲的宿舍楼下，林梅轻轻的喊了两声他的宿舍号。她从没以这样的方式联络过他，爱上一个人总会有许多的情不自禁。还好他住二楼，要是住五楼六楼，那么她可要花大点力气来嚷了，那么整个宿舍楼的人说不定都能听见了。

阳台上出现了一个人，是马小山，估计是在午睡，还揉着眼睛。看见林梅，“哟，大嫂！”随即，拖鞋“吧唧吧唧”地进去了。

不一会，王哲就下来了，一丝不苟地站在她跟前。

“这么快？”林梅问。

“那是，你在这儿我能不快吗？差点就从阳台上跳下来。”

林梅撇撇嘴，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跑到这里来叫我，你不怕人看见了？”王哲故意问道。

林梅摆出一个我不告诉你的表情，一路小跑着到了草坪。

王哲跟在后面，他喜见于她的变化，爱怜地将他抱着。

“明天什么时候去医院？”他问。

“早上吧，早去就早回来。”她像是完成某项任务似的。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

第二天，林梅买了点水果去医院，汪亦锋的两个同学正陪着他，看见林梅来了就都回去了，说中午再来。

林梅把买来的香蕉剥了一根递给他，其余就连塑料袋一起放到了床头柜上，上面放了一些东西，有水果也有其他营养品，估计是他的同学买来探望的。

汪亦锋拿着那根香蕉，却看着林梅。

“怎么了？不是最喜欢吃香蕉的吗？为什么不吃啊？”

汪亦锋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你最了解我啊！”

忽然间，林梅有点后悔说那句话了。他不怎么爱吃水果，但香蕉是个例外。这在原来的班里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在眼下这种情境说出来，难免令他大发感慨。

“同学这么多年，当然会比较了解一点。”林梅说，“你应该和你的同学多多交流，相信你会有所收获的。”

“我很失败，我甚至害怕面对他们的目光……”汪亦锋颓然地说。

林梅没想到他的内心是如此懦弱，如此不洒脱，一次失恋就将他击倒了，以后还怎么面对生活中的风浪？该说的也说过了，该劝的也劝过了，他还是这般模样，她也无可奈何。

汪亦锋看见她那劝不通而微怒的样子，没有说话，默默地吃起了手里的香蕉。

林梅忽地又同情起他来，“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

两个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十点多的时候，林梅准备走了。

“别走，好吗？”汪亦锋说。

“我有事。”林梅回答，刚走出两步，他又叫住她。

她停下来，背对着他，等着他说话。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他说。

林梅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这话压在我心里已经有一阵子了。只有你是最了解我的，而且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

林梅更震惊了，转过脸来看着他，“你……”

“你别生气，因为以前有同学告诉过我，说你好像喜欢我……”

林梅彻底地说不出话来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还像个傻子似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来医院看他，如今还是他来点破这事，真是莫大的讽刺。背过脸去，不争气的眼泪立刻滑落。

“林梅，”他呼唤她，“你哭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林梅调节了一下情绪，“过了那么久的事，何必再提？现在说这些已没有太大的意义。”

汪亦锋愣了一会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当初我是一门心思考大学无暇顾及其他，到了这里后，我女朋友就开始追求我，于是我和她走到了一起，兜兜转转之后才发觉，最好的人其实一直就在身边……”

一席话让林梅感慨万分，他这话要是几个月前对她说，她一定是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的，但是放到现在来讲，对她而言却是很大的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