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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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他好好对待?他……竟然就那么走了,还把照顾戚艳眉的责任全部交代给他?
这算什么?那该死的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竟连一丝端倪也参不透?为什么他蔺长风遇到任何人都能冷漠淡然,吓得对方凝立不敢动弹,唯独楚行飞,他不但拿他毫无办法,甚至还被惹得满心烦躁?
该死的!该死的?
激烈的狂怒忽地席卷蔺长风,如火山爆发,滚烫的熔浆在他胸膛霸道地倾泄,炙烧着他原该如冰山一般冷酷的理智。\\www。qВ5、c0m\
冰心融了,在心海掀起漫天滚热波涛。
他一阵长啸,猿臂一展,蓦地扫去办公桌上一切文具卷宗,听闻它们纷然落地的零碎声响。
不,还不够!
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失了心魂的他开始掀桌踢凳,极尽破坏之能事,不一会儿,原先气派高雅的办公室便被他砸成一座紊乱不堪的垃圾场。
当酒柜里最后一只水晶酒杯也被蔺长风重重摔落在地,狂暴的空气随着他忽地凝立的身子静谧了两秒,接着,他匆匆一转身,再度掀起一束纷扰气流。
他奔到偏门前,一脚用力踢,脆弱的门扉应声碎裂。
“你……你做什么?”戚艳眉此刻正蜷缩在一角,容颜苍白,朦胧的美眸惊疑不定地望向他,“行……行飞呢?”
她颤着语音,惊惧的眸光慌乱地流转着,在发现面前只有蔺长风高大的身子时身子不禁一阵虚软,她咬牙,费尽所有意志力命令自己鼓起勇气看向那对如野兽般发红的眼眸。
“行……行飞呢?你……他到哪里去了?”
他没有回答,精光锐闪的鹰眸瞪视她数秒,忽地迈开步履,狂躁地奔向她。
“告诉我怎么回事!”他逼临她,布满血丝的灰眸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告诉我那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听不懂,呼吸因他疯狂的神态急促破碎,“你……什么意思?”
“告诉我楚行飞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不是自恃很了解他吗?你不是说过你见鬼地看得透他的灵魂吗?既然如此,你就说啊!”他咄咄逼人,狂乱地命令着,“告诉我他脑子里究竟转些什么念头!”
“你……你疯了!”面对蔺长风莫名其妙的质问,戚艳眉又惊又惧,纤细的身子更加蜷缩在一起,她咬着牙,拚命克制牙关的激颤,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忍住,“你疯了……”她喃喃,恐惧的泪水泛上眼眸,“我要行飞,我要见行飞……他人呢?他在哪儿?”她锐喊着,嗓音濒临歇斯底里。
“他不在这儿!他去送死了!”
狂怒的咆哮如暮鼓晨钟,霎时敲醒了戚艳眉的神魂,她扬起螓首,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楚行飞去送死了!”蔺长风怒吼,蓦地蹲子,双臂用力摇晃她,“你不懂吗?你连这也听不懂吗?我拿你的性命要胁他,要他替我顶罪,结果他竟然就乖乖去了,临走时还要我好好照顾你……哈!他居然要我照顾你?”他的嗓音满蕴嘲讽与讥刺,“他见鬼的究竟是哪一种白痴?竟把自己的心上人托付给一个要他去死的魔鬼……”
戚艳眉听着,茫然不语,纤弱的身子任他粗鲁地摇晃,“为什么?”她喃喃,双眸无神地凝望前方,“行飞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念着、想着,神色茫然而迷惘,可心海浪涛却一波高过一波,卷起疯狂漩涡,缓缓捣进内心深处。
而她一颗柔软的心,随着疯狂的漩涡与波涛,逐渐被扯裂……
当最可怕的痛楚清晰明透地袭向她时,她蓦地明白了,喉间逼出痛彻心肺的沙哑呐喊。
“是你,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她痛喊,水与火交融的黑眸憎恨地瞪向蔺长风,“你究竟想怎么样?就算……就算行飞欠你,可他……他还得难道还不够吗?三年前他替你顶罪入狱,三年后你还要他再来一次……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狂暴的怒吼蓦地截去戚艳眉充满愤恨的话语,可她不怕,一颗空空落落的心除了痛楚,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她只是捂住双耳,任泪水一颗颗滑落玉颊,“行飞是因为你才自愿去送死的……你听懂了吗?”她垂落螓首,心痛地哽咽着,“那时候他……早就猜出杀他父亲的人是你,他……什么都不肯说,宁愿自己坐牢,因为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啊──啊──”
漫天狂吼蓦地响起,几乎震碎纽约清冷的黑夜,而回旋于气流中的无限悔恨与哀痛,令每个偶然听闻的人都禁不住一阵莫名心酸。
※※※
雪。
楚行飞仰首,任冰沁的雪花静静地落上俊颜,静静覆上他浓密的眼睫、挺直的鼻、迷人的唇,然后缓缓地消融。
初冬的第一场雪,如同上帝降下的恩典,洗尽纽约蒙尘的堕落与罪恶,将整座城市还原成一片纯洁无瑕。
就像戚艳眉。
眼底不知怎地忽然烙上她纯真清丽的娇容,对他浅浅地微笑着。
他一阵心动,嘴角淡淡一牵,回应她无瑕的笑容。
他闭眸,在心底暗暗感谢上苍,在这一刻,为他送上她最甜美清纯的微笑。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微笑了。一旦他踏入面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后,即使事先埋伏的炸弹没有夺去他的性命,FBI也会剥夺他身心的自由。
不是死,就是入狱,在他面前没有第三条路。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自愿的,怨不得人。他不怨的,不怨长风,也不怨上天,他唯一可惜的,是无法继续照顾艳眉。
纯美的、可人的艳眉,是她令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尝到了爱的滋味,是她为他灰暗的生命带来无限璀璨阳光。
他爱她,深深爱着她,只可惜无法照顾她,无法一辈子宠她疼她,将她捧在掌心里细细呵护──
艳眉,艳眉,原谅我,原谅我……
一面在心中默念,他一面举起步履,在周遭各方人马紧凝呼吸的注视下,踏进蔺长风指定他踏入的大楼──
“不要!行飞!”
疯狂而惊恐的锐喊划破雪夜寂静的空气,留住楚行飞洒脱的步履,他旋过身,震惊地发现一抹白色身影正急切地朝他翩然奔来。
“不要进去!行飞,你不能进去!”白衣女子惊慌地喊着,不停朝他奔来,直到整个人栖息于他怀里。
“不要,行飞,不要──”她紧紧地拥住他,紧紧的,仿佛害怕自己一松手他便会消失无踪。
“你怎么来了?艳眉。”抱着怀中抖颤不已的娇躯,楚行飞又是心疼又是迷惑,“长风呢?”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迳摇着头,语音急促而凌乱,“不要进去,行飞,他说里面有炸弹……”
楚行飞听闻,更惊讶了,不明白蔺长风为什么放她出来,又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他启唇,正想再度询问时,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忽地进驻他眼眸。
他愕然,迎视那张不该出现在此的严凛脸庞,“你为什么也来了?”
“来问你一件事。”蔺长风语气漠然,面无表情。
楚行飞蹙眉,“什么事?”
“三年前那桩谋杀案。”蔺长风简洁地说,灰眸紧紧瞅住他,仿佛不欲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他默然不语。
“回答我!”他的默然似乎激怒了蔺长风,语气略略高昂。
“知道又怎样?”他终于回应了,却是这么云淡风清的一句。
“你……”灰眸掠过复杂暗影,“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当初不招出来?”
他耸耸肩,“没人问我啊。”
蔺长风瞪他,不敢相信自己咬牙切齿的逼问得到的竟是这样满不在乎的回应,他瞪视楚行飞,瞪着他那张总是玩世不恭、让人无法猜透的俊逸容颜,良久,忽地一弯唇,泄落一阵冰激狂笑。
他笑了好久,好久,笑声由高昂的清朗逐渐转为低沉的沧凉,接着,缓缓消失,融逸于静谧的雪夜。
他停住笑声,灰眸凝视楚行飞,意味深长,如两汪万年寒泉,教人无法轻易参透。
“走。”他突如其来开口,却是如此简单却让人不明白的一个字。
“什么意思?”楚行飞怔然。
“走,离开这儿!”蔺长风沉声低吼,嘴角翻飞嘲弄笑意,“你听不懂吗?”
“但是……”
“没有但是。”他冰冷地说,“这栋建筑还有一分钟就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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