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所以明天一大早她她一刻都不能耽搁,得早早地赶去北燕京城里,听说去的人可多了,去迟了可就没有了,他得赶在别人前头好排队,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把握。
但是这样天大的好机会是这绝对不能让阿爹知道的,不然他一定得嚷嚷着给自己讲大道理,什么君子取之有道,什么君子不食他人嗟来之食,什么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
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折腰,就得折寿了。
她饿的晕晕乎乎的,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家的小茅屋里,看了看躺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躺的直直的阿爹,不由得想起阿爹说过的话,他说,“君子立于天地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打开早不足以遮风的破门,一阵寒风凶猛的袭来,刮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挡在额头方才勉强看清前方的路,踉跄着走到旁边的水井打上一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饿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只能先喝点水缓解缓解饥饿了。
“咳咳咳咳……”喝的太急,反倒被那冰冷渗骨的凉水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堵的她在原地跳了好几下,半天才缓过来,一双眼睛被憋得通红,活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兔子。她用手轻抚着胸口,将手中的水瓢恼怒的摔在地上,愤愤道,“连你这任人使用的破玩意也敢来欺辱我?”
“……辛辛,辛辛。”茅屋里飘来阿爹的虚弱无力的呼喊声。
听到阿爹的呼喊,心里烦躁的不行,阿爹自己一直不愿与低他一阶的人同流,也不愿让她出去做工,整日如此,他们都有多少天没吃饭了。
她一边喘气一边往进走去,红着眼圈问道,“阿爹,何事?”
唐文博早已瘦弱不堪,整个身子只裹着一条破烂的薄被子,半撑着勉强坐起身子,颤抖着左手指着小木桌子上的几本破书,断断续续的说道,“……辛辛,今日的……诗词可否……可否温习背诵?”
她红着眼睛,忍住眼眶中四处打转的泪水,环视家中一周,茅屋顶端根本不足以遮挡寒冬凛凛之风,墙壁四面处处是缝,想想在琅县所有的一家一户中,几乎都被盗贼光顾过,只有他们家,从来没有,因为没有一家人家看的上眼的东西。
或许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张断腿桌上那几本破书了。
可是就算盗贼盗去了,倒卖给谁?谁要那几本破破烂烂的书,买回去了还得自己修补。
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当年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能落魄成这样?
一激动,就哭着将桌上的书本全部用胳膊扫落在地上,又上去踩了几脚,指着地上哭着说,“终日就只知道读书,您何曾想过养家糊口?别家的姑娘每一季都有一件得体的衣裳,我呢?多少年了,都是这一件。”她揪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指着自己家的米缸,“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您有看看我们家的米缸空了多久了吗?您有反思为何我们这么久了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吗,这些您都仔细想过吗?”
阿爹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怔了怔,不停地咳嗽,看着阿爹深深凹陷下去的两颊,她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往外跑去,“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本就不该指望您来养家。”
唐可辛抹着泪,头也不回的往城外奔去,她现在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否则必定跟阿爹吵起来。
她跑啊跑,跑啊跑,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到北燕京城,好等到过两天霍家和朝廷发粮她好讨一点来,父亲和她就可以再撑几日,到时候,她再去大户人家做工。
这个家,她一定要撑起来。
不能再让街坊邻居说自己家是琅县第一破落户,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亲做了一生的文人雅士,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说这些?所以她一定得努力,虽说在家从父,但是如今父亲那个样子让她如何听从他的种种道理。
她必须得好好合计合计,干什么才能来钱快,又不上风化。
唐可辛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到了京城门口,记得隔壁家的李狗蛋说,北燕京城内一派繁华昌盛门外,从东边到西边根本就没有像他们家这种破落户,全部都是清一色的达官显贵的大户人家,家家户户宅院光房顶中间还有俩侧都镶嵌着明晃晃的宝石,光从门口看去都是金壁辉煌的,宅院门口还带俩得意洋洋昂然挺首的石狮子。
而房顶上全部都是青瓦片,那遮风挡雨的程度肯定是十分厉害,他们的茅草屋怎么能比?
就连人家家里养的一条狗都比他们金贵,吃的都是新鲜的食,还连挑带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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