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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时把浴室和卫生间检查了一遍, 结果当然是没人。
他直觉夜寒亓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实在想不通动机和理由。
夜寒亓半闭着眼睛,陷在沙发里,看上去有点昏昏欲睡的模样。
夜寒时刚想再问些什么,门外忽然再次传来脚步声。
“少爷少爷,”是小丫头阿红,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断断续续地说:“刚刚……门卫那里传来消息, 说是……少奶奶……少奶奶开着一辆玛莎拉蒂……出去了!”
夜寒时眉心一跳,立刻大步过去, “什么时候?”
阿红:“门卫说……不到十分钟。”
话音未落, 夜寒时已经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沙发上的夜寒亓揉揉额角,慢慢睁开眼睛。
“唉,大麻烦终于走了,”他松了松胸前的领带,起身, 走到衣柜前,打开门。
他俯身,看着柜子里泪流满面的朱玲玲, 语气温柔得好似情人间的呢喃絮语:
“宝贝, 怎么哭了?你看, 我说话算话, 为了让他乖乖进来给你看一眼, 差点都要被发现了呢。”
如果朱玲玲能动的话,真想吐他一脸口水。
夜寒亓看出她眼底的恨意,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地,弯腰轻轻松松把她抱起,宣布道:“该出发了,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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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宅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出门就是一条宽敞僻静的公路,往上盘旋直至山顶,往下笔直通向市区。
夜色愈浓。
虽然已是六月,但今晚,却好像格外地冷,冷得渗人。
夜寒时咬着牙,驱车绕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街道两旁灯红酒绿繁弦急管,行人往来热闹非凡。
他第一次发现这座城市居然这么大,一个人落在里面,就像是针掉进了大海。
不知不觉开到了市中心,劳斯莱斯幻影混在拥堵的车流中,半天都没能往前挪动一步。
夜寒时脸色冷得像冰,拿起手机。
“找到了吗?”
“没有,”对方说,“不过我们已经申请去查道路监控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也先别急,琳娜或许只是出去散散心,买个零食什么的……”
夜寒时没等他说完,干脆地掐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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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一条荒芜人烟的柏油马路,中间正停着一辆纯白色的玛莎拉蒂。
宫南溪垂着头站在路边。
过了没多久,远处一道明亮的车灯刺破黑暗,暗灰色的法拉利犹如魅影,眨眼间便开了过来。
车停稳后,夜寒亓去副驾驶抱了朱玲玲下来,走到玛莎拉蒂旁边。
宫南溪木楞愣的。
夜寒亓回头看她一眼,喊:“溪溪?”
宫南溪一愣,害怕似的躲开了他的目光,垂眸,摁下了手里的车钥匙。
车门缓缓升起。
夜寒亓动作轻柔地把朱玲玲放在暗红色的真皮座椅上,然后脱下她身上的风衣外套和帽子,递给身后的宫南溪。
宫南溪伸手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夜寒亓的,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了一步。
“溪溪,你很冷?”夜寒亓平淡地说。
宫南溪慢慢摇头。
“可你的手一直在抖,快把你的外套穿上吧,别冻感冒了,”夜寒亓笑着,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
宫南溪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以前,她最爱的就是他的沉着淡定,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计划周全,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但现在,最让她心惊的,也正是他的沉着淡定。
明明是杀人,他却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早就驾轻就熟了一样。
宫南溪心里一阵迷茫。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
夜寒亓弯腰,亲手给朱玲玲系上安全带。
“乖女孩,别怕,上帝会接你去天堂的,”夜寒亓拨开她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在那光洁的额头温柔地印上一吻。
“明天,哦不,最迟后天,我就会送你的母亲上去陪你的。”
他如承诺般郑重其事地说,精致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英俊,像一位高贵的王子。
但是朱玲玲已经完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夜寒亓俯身,摁下了启动键,然后设定好时间。
车门缓缓关闭,3.0L双涡轮增压引擎发出高亢的咆哮,速度级别为Y的宽厚轮胎像蓄势待发的野兽爪子一样紧紧抓住地面,三十秒的蓄力之后,一声低吼,玛莎拉蒂化身闪电,宰着驾驶座上泪流满面的朱玲玲,像一只奔驰的雄狮般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
宫南溪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整个人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而夜寒亓却似享受般地露出一个诡异迷幻的表情,用英文低声说了一句:“老天,这真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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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夜寒时终于得到准确消息,夜家那辆玛莎拉蒂已经出了五环,开到郊外去了。
他立刻驱车调转方向。
开到半路,忽然又一个电话打来。
“阿时,你先找地方停一下,”付琛的口气十分强硬。
夜寒时眉心一跳,在路边停稳,轻呼了两口气后道:“你说。”
“408国道发生车祸了,出事的是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和一辆大型运载货车……”
夜寒时捏紧方向盘,指骨泛白。
“那个玛莎拉蒂的车牌号查出来了,”付琛也不敢相信,但是:“刚刚警方已经打来电话……”
听筒里一片沉默。
付琛小心地喊了两声:“阿时,阿时?”
良久,那边才传来了嘶哑的呜咽。
夜寒时佝偻着腰,用两只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滑了下来,细软的碎发下,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
又是这样一个冷到彻骨的深夜。
只是这一次,身旁再不会出现那个眉眼清秀的女孩子,无声而温柔地抱紧他,安慰他。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夜寒时猛然拔下右耳里蓝牙耳机,用力砸向车前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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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付琛走到窗前,把乳白色的窗帘拉开。
六月,窗外的花圃里一片蜂飞蝶舞,姹紫嫣红,小榕树枝繁叶茂,在阳光下舒展着婀娜身姿。
他转回视线。
身后的大床上,夜寒时裹在深紫色的丝绸被子里,明明都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了,睡颜偏还干净得像个少年。
付琛叹了一口气。
昏过去也好,总比清醒着痛苦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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