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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柳月和我就在村里串门子,柳月很开心,又连上常常带着感动的神情。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和柳月串完门子 ,我们一起来到村前的那块高高凸起的大石头前,爬上去,这里是我在大山里一年间每日黄昏都端坐的地方,在这里,我无数次凝望那连绵的黛色的群山,注视着即将落山的夕阳,思念着因为我的放纵而在远方受苦受难的柳月,心悸着被我深深伤害而自杀未遂的晴儿,自责反省着自己的罪过,磨砺着自己的心境和意志,忧郁着自己失落而孤独的心情……
此刻,柳月和我在一起,站在这高高凸起的大石块上,眺望远方的如血残阳,默默无语,仿佛在体会回味我当年的心地和境遇,仿佛在回忆那刻骨铭心而又支离破碎的过去……
柳月的神情肃穆,抿着嘴唇,站立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眼神迷蒙而专注,凝望着未知的远方,眉头微微皱起,站立了很久很久……
夜色黄昏,天边最后一抹彩虹终于消逝,柳月轻声深深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来,默默看了我一会,嘴角突然露出了凄然一笑,却仍旧没有说话。
有时候,语言是多余的,从柳月那忧郁寂寥和凄凉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一切。此事无声胜有声。
“天黑了,走吧,外面冷!石头上有雪,小心点!”我说着,伸出手,准备搀扶柳月走下岩石。
柳月默默将手交给我,放在我的手心。
我握住了柳月冰冷而柔软的手,在我的村前那巨大的岩石上。
我一手握住柳月的手,一手托起她的胳膊。柳月在我的搀扶下下了大石头,默默跟随我走回了扶贫组以前的宿舍。
扶贫组的宿舍有两间,我和柳月今晚就住在这里,只有一个屋子有炕,我睡另一间屋子的床,老村长专门安排将一间屋子的炕烧好,抱来了崭新的厚厚的被褥,铺好,又送来了热菜和热水,还有温酒壶,柳月从包里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二锅头,我倒进温酒壶。
我们一起坐在柳月的那张炕上吃饭喝酒,老村长没有过来作陪。
夜,依旧沉静而躁动,山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声。
房间里充满了温馨和暖意,我拿起温酒壶,给柳月和我斟满一杯酒,举起杯子:“来,柳月,欢迎你来石屋村!”
柳月点燃一颗烟,轻轻吸了一口,启口吐出一股淡淡的青烟,袅袅地在眼前升起,看着我,举起酒杯,微微一笑:“谢谢你,江峰,谢谢你带我看来你的大山,来你曾经炼狱的大山,来看你的前父老乡亲,来看你的曾经,你的记忆……”
我笑了:“来,干杯!”
“干杯!”
我和柳月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柳月拿起温酒壶给我倒酒,边说:“这几天,噩梦一般,终于过去了……山重水复疑无路啊……”
我说:“过去的1995年,我经历了几番沉浮,荣辱同在,崭新的1996年,我的开端不错啊,弄个了嫖客干了干……”
柳月说:“错,那不是新的一年的开端,那是旧的一年的结尾……”
我会意,笑了下:“嗯……春节才是我们新年的开始啊,呵呵……春节后,我要去省里参加人代会报道,跟随本市代表团,听马书记说,你带队去?”
柳月点点头:“是的,人大主任点了卯,张部长亲自安排的,我带队去,这些都是四季歌,每年都有的,例行报道就是,只要程序和人名不出错,会议内容部出错,再弄几个人物专访和特写,就可以了,好操作……往年市里不派记者跟随代表团的,今年不知道怎么了,这人大主任突然提出来要求去记者,看来,人大越来越重视宣传了,人大主任,是以前的老宣传部长,也算是我的老上级了,只不过,那时我是小虾米,咱认识他,他不认识咱……”
我说:“不认识正好,认识了倒不好!”
柳月看着我说:“为什么?”
我说:“这人大主任是个变态的老色1鬼,那次我和那xiaojie在天海山庄房间里谈话,xiaojie就说过,梅玲曾经安排她接过一个客人,很变态的客人,就是这位人大主任……你要是早认识这人大主任,说不定他早就起坏心眼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有些担心去了省城后人大主任别对柳月起坏心眼,不过幸亏我跟随去,到时候,为了柳月,他要是敢起坏,我是敢杀了他的,管他什么狗屁人大主任呢。
柳月笑了:“别胡说,别把人家都想象的那么坏,再说了,就算他又不轨图谋,我难道就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吗?我已经不是当年刚毕业的那个柳月了……”
说完这话,柳月的脸色有些阴沉,似乎又勾起了对不堪往事的痛苦回忆。
我看柳月的神情不快,忙换个话题转移:“就是因为那谈话内容里涉及很多这类的信息,所以,梅玲才会如此紧张,哈哈……”
柳月“扑哧”笑出来:“江峰,你可真行,点子来的那么快,我都没想到呢,你这个主意很棒,正好用来制约梅玲,不能让梅玲手里老是攥着别人的把柄,弄个把柄让我们攥住,也不错,哈哈……这个梅玲啊,也是聪明过火,还真就信了,我当时还有点忐忑,怕她看出来是假的,我说话的时候,心里很紧张呢,生怕撒谎被她看出来……”
我看柳月高兴了,又听见柳月夸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我是当场计上心来的,迅速决定了,然后写了纸条给你,你配合的不错,和我很有默契……梅玲是绝对相信了的,回到报社,她还专门找我,要我把录像带有声音的那部分内容删掉,她要亲自陪我去呢,哈哈……她这是想毁灭罪证呢……其实,她哪里知道,这本来就是没有的呢……”
柳月微笑着举起酒杯:“你很聪明,越来越长进了,学会反制了,你这个鬼主意,我是想不出来的,来,向你学习,敬楚老师一杯酒!”
我嘿嘿笑笑,和柳月干了。
柳月喝完酒,看着我:“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办公室里正有客人,省里来的记者,然后我陪了他们一下午,直到晚上吃晚饭,已经晚了,就没和你联系,你昨天下午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我边吃菜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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