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二章 依稀梦幻见 生死宁大论(1 / 2)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兵戈不断,战火连天,恍惚间还有一个白衣少女的影子,似乎是在凄厉的控诉,或者是在呼喊他的名字,或者他依稀能窥见她的身影,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那种映刻在脑子中的感觉,好似在梦中一般,时时刻刻对他有种揪心的疼痛,可是要去想这些场景究竟在哪里发生,又实在念想不起来。
一个少年,遍尝了极苦,初尝情爱的滋味,却又经历间关万里,爱人离别,失忆而又不能忘情,这不知道是他人生本应该尝的滋味,还是折磨。
云若好似颇有感悟,“老实说,就算经过了千万人头落地,哪怕是踏着无数人的白骨头颅,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好皇帝出现。”
他这句话说得宛如一个饱观世事风尘的哲人,其实,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既没有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寻章摘句的学问,也没有哲学忧思,却有着对那个时代近乎妖魔或者是神的智慧与洞彻。
“我知晓先父先祖死在朝中党争之下,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可如此党政祸烈之下,却也是必然发生。我祖父表面上是被突厥人杀死,可是突厥人的陷害暗算人并不是主因,没有国朝内部的内讧和按兵不动,甚至出卖他的行踪,他老人家未必就会丧命异域。就算是突厥人杀死他们,那也是两军对垒,谈不上报仇与否,我也绝不会认为他们应该杀死突厥人,而突厥人反而不该将他们击毙格杀。”
“先祖金仲南有功于朝廷,统帅边关十万大军抗击突厥和契丹人四十年,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而真正杀死他的并非是突厥和契丹人,而居然就是朝中的所谓大忠臣言世昭。”
他戟指向言世昭喝道,眼神之中好像要喷出火焰。
言世昭听在耳边,心头一震,本来近乎显得萧瑟黯淡的目光顿时锐利如鹰隼,少年的言语激起了他的愤慨。
他望见这少年的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苦心孤诣不为人知的痛苦孤单,还是被诬陷为权臣奸佞,饱受千夫所指而生发的愤怒怨怼。
想起来金仲南的英风威武,葬身大漠,言世昭心头一阵悲凉。
说起来,金家言家,都是名震江汉的世家,两家交情莫逆,两个人还是世交。
只可惜,世事更变,政见异路,一个是宣威大漠,极力主战的鹰隼之将,绝不肯在兵戈战阵上稍输一仗,将败仗示弱当成耻辱。
另一个是怀有良谋阴图,要做勾践,做韩信,做隐忍的亡秦三户楚人的王佐冢宰。
做韩信,做勾践,做三户楚人,必要先忍辱负重,要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必要除却掣肘,否则再美好的愿望,也必然是一无所成。
大将立于边庭而杀伐不断,大将死而合议成,犹如岳飞死宋金定盟,其中得失计较夫复何言!
他虽然心中也爱慕这少年的英雄人才,不知道为什么,望见这少年,就想起来自己远游未归的仲子,可如此无知的黄口小儿,别看他言语凌厉,自己的苦心孤诣他岂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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