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平坟风暴(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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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过美军的俘虏。

我的所有荣誉和职务全免,但组织也念我曾经的战功上,没直接让我回农村种地,而是要安排到潍县县政府里烧茶炉。

我娘,这不找死吗?出去出生入死地转悠了两三年,为的是逃避一枝梅那个母老虎,这万没想到离她更近了。

不行,我充分发扬风格,坚决要求直接回乡当农民,那个光荣又轻松的岗位留给别的革命同志吧。

就这么的,我被组织送到潍县县政府武装部,办理相关手续,准备返乡。

而其时,一枝梅也没升官,还是副县长兼武装部长。

我进了县府武装部办公室里,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她也是提前接到上面传下来的材料后,特意在办公室等着我的。

两人分别三年后,又在老地方见面,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早已把儿女情长抛到了脑后,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我最高的追求目标了,还顾忌啥子瞧起瞧不起?

所以,我面对着她,并没感到自卑,反而觉得无所谓,脸皮早被这两年的俘虏生涯磨的比城墙都厚了,自尊也几乎荡然无存。我只想活着,屈辱也好,鄙视也好,就这样了,爱咋咋地。

一枝梅老了,算起来也四十出头了吧。

她齐耳的短发,一身蓝色咔叽工作装,虽然朴素,但却显得更成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到哪儿都是女干部形象。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我,却并不说话。

我平头,着一身灰粗布衣裤,黄胶鞋,肩背着一个黄挎包,这打扮不伦不类的,也说不出是个啥形象。

说农民吧?没有挎黄帆布包的;军人吧?一身灰粗布也不像;工人?人家上下班都穿工作服,顶不上个干部,也自觉比农民强,起码是吃公家饭的。

而我,只能算是个二流子打扮了。

“回来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地问道,语气有些伤感,也有些鄙夷。

我道:“嗯,回来了。”

“你厉害呀,吃过美帝国主义的饭。”她道,语气还是不温不火。

我一蹙眉,昂头道,“但我也只身打死过一百多正宗黑鬼和黄毛鬼,也立过一等功,当过志愿军的连长……”

她惨然地咧了下嘴角:“知道,但终究不是还被俘虏,还戴了顶俘虏的帽子回来了吗?”

“我,我……是当官的失误,我愿意当那个俘虏吗,即使在战俘营里,我也杀死了一个潜伏的国军特务!”我心里又气又恼,硬犟道。

“那你咋不死呢?”一枝梅忽然站起,恶狠狠地道,眼神也犀利起来,紧盯着我,脸皮抖了几下,咬牙切齿地,“你死了,我也许还能悲伤几天,而你活着,我,我……”

她咣的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桌上的钢笔腾空跳起半尺多高,啪的掉在地上,粉碎,墨汁溅了一摊。

我心猛地一颤,不敢吭声了。对于她,我是早畏了。

“你是英雄,我早知道,不管在抗日战争时期,还是哪个时期,你虽然怕死,但绝不会吃亏,所以我才跟你三爷商量要你去朝鲜,换个身份回来,可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竟背了个俘虏的帽子回来,你,你……”

她一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瞪眼看着我,气的胸脯急剧起伏。

真特娘的,这能怪我吗,我不愿意顶着个英雄的光环回来吗,可阴差阳错,命该如此,我还能咋的,跟命运抗争?你能扛的过老天爷吗?

我心里发着牢骚,却一句话也不敢顶,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儿,眉头紧锁,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声叫:“林县长,你好啊!”

我一愣,转眼向门口望去,惊见三麻子拄着根拐棍呵呵笑着从外面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我张了张嘴,想叫声三爷,但麻子却跟没看见我似的,只满脸堆笑的看向一枝梅。

去你娘的,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

我转头望向别处。

一枝梅见是三麻子,忙转换了脸色,笑着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过来搀扶着把他送到墙边排椅上。

“胡叔,你咋来了呢,大老远的……”她说着,又忙着拿茶倒水。

“我不是得到县委通知了吗,这不成器的小子,唉……”三麻子摇了摇头,却始终不看我一眼。

你娘,一对狗男女,老杂种把她糟蹋了,她不但不怨恨,还认贼作父了,苦就苦了我这个“三好青年”呀。

若不是他,老子能落到这地步吗?

我心里又恨又怨,可也不敢表露出来,就那么尴尬沮丧地跟个木桩子似的立在那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枝梅给三麻子泡上茶,又回到了座位上。

三麻子端起茶杯,伸出嘴,轻轻吹拂了几下茶雾,小心地抿了一口,道:“这茶不错,好茶,又香又浓……”

一枝梅呵呵笑了两声,说胡叔若喜欢,就带回去两包吧,这是县里集体采购的。

三麻子忙点头说那感情好,问花不花钱。

一枝梅说县里每个工作人员谁喝茶都的交钱的,不过我已经交了茶钱了,送你就不要钱了,咱这老上下级的关系,还不改孝敬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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