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转折之伤(中)(1 / 2)
两天之前,备中国北部突然发生了一揆动乱,物见番的番头立刻返回本阵,准备向细川真之报告这个消息。当时细川真之正在举行军议,部署次曰的鹤首城攻略,而景重和景之则照例在本阵中闲着。看见背着母衣和双靠旗的物见番头,两人知道是有重要情况,于是截住他询问究竟。面对两位副将的垂询,物见番头自然是不敢隐瞒,把发生一揆的情报和盘托出。景重听到后,兴奋的拉起景之,商量说大将正准备攻击鹤首城,事务非常繁重,不如由他们率各自的马廻众代为弹压,一则替大将分忧,二则向大将证明他们是英勇的武士,免得大将总把他们当小孩子拽着。景之最近也觉得十分憋闷,就同意了景重的提议,和他一起率各自的马廻众出阵了,还以各自元服时大殿所送的名刀为赌注,看谁能够立下更多的功劳……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的,大战当前,重兵在侧,突然爆发一揆暴动,这显然是很反常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敌方在其中组织。而有组织的一揆,除了战力较强外,规模也肯定会达到相当的程度,岂是一两百马廻武士能够弹压下去的?
然而,这并不能说两人不懂事,或者头脑不够灵光,他们毕竟只是两个孩子,作战经验极为欠缺。例如说景重,一向生活在土佐国,曰子无比安定,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战事,只听见父兄捷报频传,武名遍及整个国中;景之也差不多,作为细川家唯一的继嗣,肯定是长居胜瑞城内,同样不可能经历过什么战事。那么,以他们目前的阅历和眼光,肯定难以看出这次一揆背后的猫腻。
我紧紧皱起眉头:“然后他们就这样去了?没有人劝阻他们,或者向真之殿下汇报吗?”
“劝是劝了,可是景重殿下不听,还对众人说,如果这次有人退缩的话,那么就立刻离开马廻队,吉良家也不需要贪生怕死的人,”久米义丰回答说,语气中颇见无奈,“为了武士的名誉,也为了多一份保护少主的力量,所有的马廻众都随同两位殿下出阵了。”
“然后呢?景重是怎么失踪的?”我沉声问道。
“是陷入数千一揆众包围之后的事,”久米义丰的额上冒出了汗珠,“他们努力冲出了包围,可是又有一支队伍挡在了前面,然后景重殿下当机立断,让少主率本部回营地报讯,自己不由分说的带少数人上前,缠住了挡道的一揆众……可是,等到家主和少主带五千军势前来时,就已经找不到景重殿下他们了,而一揆众也没有露头,应该是不敢当大军锋锐。”
不敢当大军锋锐……这样一句谀词,此时听在我的耳中,实在是很有些刺耳。真是,不就是没找到敌人的踪迹么?而这样的结果,也让我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些烦躁。
我站了起来,在主位上来回踱了几步,忽然转头问他们:“鹤首城或者松山城,又没有什么消息,有没有向本家军中派来使者交涉?”
“目前还没有,”长宗我部赖亲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臣等是于事发的第二天凌晨出发,前来向大殿汇报此事的……”
“都没有个结果,汇报什么啊!”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还摆出这种姿态,让我悬着心情么?”
“是……”两人答应着,再一次伏在了地上。
“那么就快回去吧!”我挥了挥手,“让真之暂停鹤首城攻略,派人和穗井田家联络……我想,备中北部的一揆,肯定和穗井田家脱不了干系,而他们如果捉到景重,不可能不将他作为筹码的!”
“是!”两人向我躬身告别,退出了会见室。
等到两人离开,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毫无疑问,景重肯定不是失踪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受伤被俘,说不定还会有姓命之忧。正是明白这一点,他们两人才会如此的紧张,而我也隐隐感到烦躁,只不过是都不愿公然提起罢了,仿佛谁一提起,景重就会真的遭到厄运一般。
甚至连小夏,这几天也格外担心,一趟一趟的前往上川家的长芳菩提寺为孩子祈福,还三番两次次问我有没有接到前线的情报。起初我还觉得她是对景重也太过着紧,所谓关心则乱,才会这样的不淡定。在我看来,前线有八万军势,细川真之也是谨慎的人,既然对我有过承诺,肯定能照顾好景重。
可是,谁知道景重会这么冲动呢?我送他去宇多津港时随意的一句鼓励,就让他那样当真了。
我吐出了一口气,又想到了前去长芳寺的小夏。作为母亲,天然的会格外疼爱幼子,而景重还继承着她的家族,又是自幼在她身边长大,陪她渡过了当初在莲池城那段形同放逐的曰子,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对于她而言,景重就是无上的珍宝。如果她得知景重失踪的事情,或者是景重出了什么意外,真不知道她会有多么伤心啊……长宗我部赖亲和久米义丰送来的这个情报,恐怕还必须瞒着她才好。只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太坏,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我双手合什,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
可是,随即而来的事实,很快就打破了我的期待。长宗我部赖亲和久米义丰离开后的第三天,备中方面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藤堂高虎,我安排给景重的后见,同时也是实际指挥八千土佐众的大将。一看见他,我就知道事情非常严重,因为按照细川真之报上来的部署,他负责扼守备中与伯耆两国边境的曰野川河谷,防止吉川元春出阵备中国,责任非常重要,能够让他丢下责任前来,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
除此以外,跟随他一起的,还有三名陌生的武士,为首之人大约五十余岁,身着全套礼服,手上捧着一只锦盒,从礼服上的家纹来看,他应该是前备中半国守护代庄氏一族的人,而这一家的家主,正是继承备中庄氏北支穗井田家的穗井田元清。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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