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虚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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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夫人回来的时候,宋阳已经吃过粥、洗漱一新。

从使团中随他一起赶过来此间的同伴,除了沉沉睡去的谢孜濯之外,都挤在屋中,乱哄哄的说笑着。其中女人们的话题,句句不离封邑中的‘凌韵’棠笛,前阵他们刚收到由谢门走狗转来的‘承郃家书’,得知大名鼎鼎凌暖棠驾到燕子坪,这可如何了得,阿伊果已经偷偷和南荣商量了几次:要不咱不去回鹘了,回家看美人去吧?

南荣好奇得心眼发痒,不过还好,她不像黑口瑶那么不着四六,分得清轻重,摇头拒绝…顾昭君d的吩咐是与宋阳同去同回,这件事不存商量余地。

宋阳刚救过人,心情很不错……这一世里得遇名师,拜舅舅所赐,让他毒、医双绝。这两项本事不管是揉在一起,还是分开来算宋阳都能算是中土顶尖了,比他更强的,不过国师、琥珀、花小飞等寥寥几人而已。

是先入为主、还是前生里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让那个妖精苏杭,永远不肯和这个世界相认。或许宋阳没有她那么决绝,但是对他而言,这整整一座天地,也不过是几个名字:尤离、筱拂、承郃、刘二……他在中土奔波、报仇、赚钱,不是说他已经认可了世界,他只是认可那些人吧。

除了他认可的人,其他的姓命宋阳不会看在眼中的,可即便如此…即便付家老四杀伐无情、从不怕殃及无辜,即便这颗降世妖星殚精竭虑、去琢磨祸乱中土的办法,他还是要承认,凭医救人的感觉,比着用毒杀人要好得多。

所以他现在很开心。不过他再怎么高兴,也不会无聊到去和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一起去讨论封邑中另一个女人。宋阳坐在屋角,和罗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大宗师今天好像有些古怪,不怎么说话,总是打量着宋阳,刚刚还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宋阳挺纳闷,他本来就是天字号第一流的圣手神医,又因为修习上乘武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当真是比牛还要壮,大宗师的嘱咐全无道理。罗冠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说了句‘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所以提醒一句,你自己觉得无妨就无妨’。

就是这个时候帛夫人回来了,大伙知趣胡乱扯了几个理由,除了七上八下之外,其他人全都起身告退,刚刚还喧哗热闹的大屋转眼安静下来……帛夫人可能不如他夫君那么狡猾、也比不上顾昭君老练,但毫无疑问她也是厉害角色,不过这次面对宋阳,也有点手足无措了。

刚中毒从山中撤出来的时候,他们向帛先生传书求救,后来帛先生传书回来,小狗曾念给帛夫人听……一封雀书分成了三段,前一段说的是解决办法,找宋阳出手帮忙;中一段则是夫君对娘子的肉麻慰问,要帛夫人不用担心,夫妻同心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云云;最后一段则是帛胖子的一句感慨:这次谢门走狗的脸皮是真正丢到鞋底上去了。

要抢劫这么一大笔钱哪会是件简单事,出了意外也算是情理之中,不过最后还得求宋阳来相救,可就真正丢人了……仍是那个道理,以前宋阳发财时毫不吝啬,见者有份;现在谢门走狗有了好门路,不带宋阳一起倒无所谓,可是从头到尾连一声知会都没有,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宋阳笑了,不存挪揄,只是觉得一向精明干练的帛夫人,窘迫起来的样子很古怪。

他一笑帛夫人也笑了,搬把椅子坐到了宋阳对面,咳嗽了一声,说道:“致歉之词感激之语,我不多说,谢门走狗我不管,从此谢三娘真正认下你这个兄弟了。”她也姓谢,不过和谢大人、谢孜濯没有一点关系,一样的姓氏,巧合罢了。

宋阳笑呵呵的:“这可求之不得,不过单说解毒这件事情,你真不用放在心上。移位而处的话,帛先生和你也会来救我。”

帛夫人摇了摇头,不过没再说什么,这事越说就越矫情,实在没必要罗嗦个不休,当即岔开了话题:“黄金上的毒,你应该能破解吧?”

说完,不等宋阳回答,帛夫人就继续道:“请你赐下破解黄金毒药的办法来,我继续去找谭归德把这笔钱弄到手。按照原先的商议,谢门走狗和谭老帅平分此金,我家能分得三十五万两……我已经和当家的商量过了,我们分文不取,得手之后尽数运往燕子坪。你莫推辞,这笔钱无论如何我们也没脸再拿,又不想眼睁睁看着它转进草原,这样做最好,心里还舒服。”

帛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宋阳给出破解‘事不过三’的办法,剩下的事情他便不用管了,就等着三十多万两黄金上门吧。

宋阳不置可否,略略思索了一阵,问道:“谭归德的那一份,他肯放手么?”

帛夫人愣了下:“兄弟的意思是…你想要七十万两?”说着,她眯起了眼睛,也不容宋阳再说什么,又继续道:“他穷得就快揭不开锅了,要他放手不可能,不过我们把金子先拿走,容不得他不放手。”

短短一句话里,帛夫人就下定了决心:“你只把祛除金毒的办法给我就好,其他的不用管了。黄金七十万两,半年内我会送到府上。”

帛夫人是大盗拓之女,身具其父之风,为报救命大恩,得罪谭归德也顾不得了。话说回来,谭归德真要被坑了,就算翻脸又能怎样,大不了两家以后不来往了,总不可能发兵去把谢门走狗灭了。

她语速很快,其间宋阳都没能插上口,好容易等她告一段乱,宋阳摇头道:“谭归德缺钱,就把他那份给他吧…”说着,他望住帛夫人的眼睛:“你那份,当真不要了么?”

帛夫人皱眉,既有些糊涂,也有些对宋阳不信自己的无奈,加重语气:“不要了。”

“我也不要。”宋阳问了半天,忽然扔出这么一句,把屋里三个谢门走狗都给说懵了,而宋阳又复沉默了,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过半晌后又问帛夫人:“谢门走狗的路子,搭得上边军么?”

帛夫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干脆也不乱猜了,如实应道:“这要看你打算做何事,辗转委托的话,传过去一两句话还是能办到的,不过别指望对方能有什么通融。”

宋阳再次笑了起来:“不用他们通融,是送大功劳给他们……”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肺中一抽,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声。高深武学最重气息,根本就不会平白无故地咳嗽,可是还不等宋阳纳闷,他的唇上又觉得一阵湿热,鼻血。

毫无征兆,毫无感觉中,宋阳鼻血长流。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鲜血已经冲过下颌,滴滴答答地打在衣襟上。帛夫人和七上八下相顾骇然,谁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止他们,就连精通医理的宋阳,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鲜血猩红且汹涌,并非幻象更不是梦境,一时间完全无法抑制,甚至宋阳取出长针自刺鼻端都无法止血……片刻后,血不药而止,宋阳的下颌、胸口、衣衫,处处沾染血迹,看上去殊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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