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晓来谁染霜林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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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杨是清晨五点多钟醒来的,醒来后迷迷糊糊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沙发凌乱得不成样子,抱枕坐垫七零八落,茶几上有三个空酒瓶,地上到处是散落的桔子,其中有几只被踩压得涌出汁液……我怎么会睡在地上?昨晚……金杨突然瞪大了眼,张大嘴,然后低头看向自己半赤裸的身子。准确地说,他的上身衣服完好,裤子却褪在脚脖子处,腰部以下搭着一条毛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木然呆坐在地板上,四周一片寂静,窗外隐隐传来鸟的脆鸣。

犯错了,犯大错了,真他妈的畜生啊……恍惚中金杨断断续续地默念着这句话,蓦地抬掌,“劈劈啪啪”左右开弓狠狠地煽自己的耳光。

煽完自己耳光,他蓦然想起什么,喃喃道:她还给我盖了条毛毯……我真他妈的该死……喃喃完毕,他急急忙忙提起裤子,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书房,客房,卫生间,院子里……当他失魂落魄回到客厅时,看着满屋的凌乱,心中的悔恨无以复加。

他一个箭步冲向茶几,抓起酒瓶狠狠地砸向墙壁。

“砰!”玻璃四溅,一丝残酒余渍如花般印在雪白地墙壁上。然后又冲向酒柜,开柜第一眼看到摆在最前面的两瓶法国红酒。他一个踉跄坐地,喃喃道:“娟……娟……”

木然呆坐了十几分钟后,他逐渐冷静下来。大错已然促成,他再怎么自责都无济于事,最关键是希望杨慧红不会因此想不开,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以后有什么脸去面对她,以杨慧红的烈姓……金杨忽然瞳孔一紧,她半夜三惊离家,不会一时想不开……他手忙就乱地翻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号,紧张地放在耳边。

没有奇迹出现。电话里传出一道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想了想,飞快冲出门。

微黑的巷子里幽静得令人心悸,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步行街口,终于看到几辆停泊在十字路口的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直奔武染家属区而去。

当他看见武染厂灰蒙蒙的大门时,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送冷月潭回家时的感觉,同样是一秒钟比一小时都难熬,但那会送到了目的地,他的心可以放松下来,但现在,距离这座老旧家属楼越近,他的心越惶恐。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过窗户的灯光。他甚至愿意拿他的一切去换那扇窗户的灯火。

令他失望的是,杨慧红家的窗户一片漆黑。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喘息未定地轻敲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金杨迟疑了一下,轻喊一声,“杨……师傅,在家吗?”

敲门的声音加重。

喊人的声音也渐增。

除了楼上传来一道骂声外,杨慧红家的旧铁门如同一道通向地狱地大门,似乎正等待着要吞噬一切……楼上传来轻微的开门和关门声。

金杨像抓住救命稻草地注视着楼道。

下楼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学生,她不无警惕地看着金杨,小心翼翼和他保持着距离,走过他身边后一改慢悠悠的步履,快速冲下楼。

“杨师傅……在就答应一声……”他确信这道声音整个楼道的家属房都应该听得见。

“是谁大清早在楼道里鬼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楼上楼下传来几道骂声,然而杨慧红的大门依然静谧不动。

金杨敢肯定杨慧红没有回来,否则以杨慧红死要面子的姓格,绝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时,他的心彻彻底底跌入深海。

沉甸甸地走下楼,仰望着她家黑洞洞地窗户,金杨缓缓后退,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江边。”

司机懵了,“哪个江边?”

金杨轻轻动了动舌头,“武江大桥。”

出租飞快行驶,金杨把头深埋在膝盖间,痛苦地猛揪自己头发。要是杨慧红出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直到司机放慢速度,他才抬起头来。

早晨的武江大桥笼罩在一片薄雾中,能见度百米左右。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在江这边下,还是江那边?”

“慢慢开,过大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金杨一眼,赤红着眼睛,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清早的来看桥?

金杨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查看大桥两旁,没有她的影子。二十分钟内,他已经吩咐出租车在大桥上走了三个来回。

司机的一张脸早已变色,根据他的经验,八成这趟活是白瞎了。坐他车的这个人即使不是个神经病也是个疯子。

第三个来回跑完后,司机略带嘲讽问:“再跑个来回?”

金杨苦笑着摇头,双手扶住前面的座椅靠背,深深地低头。

司机心里一寒,缓缓停车,“您该下了,我这趟不收您钱……”

金杨沉默了几秒钟,默默报了个地址,“去道海路……”

……车到道海路五十七号,他付完钱,在出租司机震惊的表情中开门走进了老宅门。进到院子,金杨坐在院外的藤椅上,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关机。

金杨苦笑摇头,小黑以前跟他时,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现在居然也学会关机了?他在手机通讯录中翻出了小黑家的座机号码。

电话响了两分钟才传来小黑不耐烦的声音,“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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