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乌合之众（1 / 2）

在叛军肆意攻打大族城堡的时候，羽明礼只能在南怡城堡里等消息。

她已经派了信使去上今县，把二十九村里发生的事如实向南怡居士说明，希望她赶快带主力部队回援。但信使光是赶到上今县就要用上几天的时间，南怡居士的部队行进速度更慢，这样一来援军可能要半个月之后才能赶回来。

叛军的攻城速度很快，只是一天的时间就攻陷了除羽家大宅以外的所有大族城堡。羽明礼知道，在这之后叛军多半要进攻羽家大宅。不过她还对叛军抱有些许希望，她觉得以南怡居士的人望，叛军也许不会进攻南怡城堡。

南怡居士的人望确实很高，在遭受大规模袭击之前，二十九村里非常尊敬她。但是就像炎鹤说过的那样，这种尊敬毫无意义。二十九村里的人尊敬南怡居士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她庇护着二十九村里的所有人。若是这样二十九村里的人还不尊敬她的话，炎鹤肯定会用上各种手段，将这些人从世界上抹杀掉。

况且现在二十九村里的人对南怡居士的尊敬，只是一种从祖辈传下来的习惯。大家都听说过南怡居士的故事，对这位伟大的伊良妖怪有着很深的憧憬。就好像一个盲人会憧憬五彩缤纷的颜色，但等他真的重见光明，由色彩带来的喜悦感不会持续多长时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色彩当成是生命中理所应当的一部分。

二十九村里的人就是如此。他们习惯了南怡居士的庇护，已经把这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在遭受大规模袭击之后，暗中怨恨南怡居士没有保护他们。于是他们对南怡居士的尊敬消失了，开始感到不安，对这位伊良妖怪产生了不信任，想要推举新的领袖来保护自己——其实准确来说，他们是想自己保护自己。

但羽明礼想不到这些。在叛军出现在南怡城堡附近时，怒火开始在她的胸腔中燃烧。她不明白，这些每天都在享受南怡居士恩惠的人，为什么会来攻打南怡居士的城堡。

这群忘恩负义的人，不配做南怡居士的子民！

羽明礼银牙紧咬，牙龈里渗出血来。

“放箭！放箭！杀光他们！”

还没等叛军进入射程，羽明礼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城墙外大喊起来。守军们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羽明礼，又看了看城外的叛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来者是外敌，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羽明礼的命令，哪怕这样会白白浪费箭支。但是这次不行，因为南怡城堡的守军是从各个村庄征募而来的，在攻城的队伍中有他们的熟人，甚至是亲人，他们无法抬起手中的弓弩，更无法瞄准城墙下的人。

但羽家大宅的守军就不需要做这样的抉择，因为在他们面前的都是陌生人，而且都是敌人。在南怡城堡外的叛军发起进攻之前，羽家大宅已经抵御住了叛军的第一波攻势。密集的箭雨让叛军死伤惨重，云梯被毁坏了好几架，攻城槌也被毁掉了一架。

羽家的私兵也有所伤亡，但相比叛军而言损失不大。羽家的斥候在昨天已经侦察过被攻破的大族城堡，在斥候们把大族城堡的中惨状向羽家大宅里的其他人说明后，所有人都没有了投降或是讲和的心思，准备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叛军战斗。

攻城战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了的，参加攻城的人要面临的压力很大，随时都可能死在守军的箭雨之下。若是一次性就把城墙攻破了还好，若是攻不破的话，下一波攻城的人要面临的心理压力就会更大，很可能会畏缩不前。

叛军就遇到了这种尴尬的情况。羽家的高墙和凶残的箭雨让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村民们打起了退堂鼓，他们开始为自己的怯懦寻找理由，比如说大族城堡已经抢的够多了，不差羽家大宅这一个，见好就收就行了。

不过很多村民的家人还被叛军首领控制在手里，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发起了第二波进攻。这次进攻因为攻城器械减少，损失变得更加严重。不过羽家人也有了更大的损失，最终羽家人是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把所有敢于登上城墙的叛军杀死，挫败了叛军的第二次进攻。

在这之后，城墙上的羽家私兵几乎都成了血人。为了弥补战力的不足，羽家所有的男人都登上了城墙，包括老人和未成年的孩子。叛军首领看见城墙上的老人和孩子之后，觉得只要再进攻一次，羽家大宅就能被打下来。

但他手底下的叛军士兵却再也没有了进攻的勇气，连首领的亲信们都觉得，如果再逼着村民们进攻，他们一定会把武器对准自己。

而就在这时，羽昌年突然带着羽家骑兵从叛军背后杀出。叛军首领哪能料到身后还埋伏着这样一支奇兵？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其实羽昌年也不想等到守军拿出最后的底牌之后再出击，但他的手头只有三百骑兵，提前出击很可能会被叛军反杀。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牺牲掉一部分守军，等待时机，然后一举将叛军击溃。

此时的叛军士气已经跌到谷底，只要有一人丢下武器逃跑，剩下的人也会跟着逃跑。羽昌年的三百骑兵只是一个冲锋就把近两万叛军杀的哭爹喊娘，四散而逃。城墙上的羽家人一眼就认出了羽昌年和自家的骑兵，他们不顾疲惫，派出一队人马追杀叛军的溃兵。这队人见到溃兵就杀，以至于最后兵器都崩了刃。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在精疲力竭之后才停止了追击。在战斗结束之后，羽家大宅外面躺满了尸体，污血将草地染成了红褐色。

羽昌年和他的骑兵则是追击了更久，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到了最后，他们只是机械式的催马前进，追上一个看起来像是叛军的人，把他杀死，然后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如此往复。

而与此同时，南怡城堡已经快要失守了。

羽昌年之所以先来支援羽家大宅，就是因为他觉得南怡城堡可以坚持的更久。只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南怡城堡虽然城墙比羽家大宅高，防御体系也更完善，但里面的守军却没有羽家私兵那么靠谱。

就像刚才说过的那样，南怡城堡的守军无法对叛军出手。虽然他们曾经射杀过城墙附近的村民，但那是在黑夜中，他们看不清城墙下的人，射击的时候也是心安理得。可现在却是白天，守军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目标，所以他们就下不了手了。

羽家的人却不会管这些，他们没有遵照羽明礼的命令立刻射击，而是在叛军进入射程之后才射击。攻城的叛军被射杀了不少人，不巧的是，其中就有守军的亲人或朋友。

这下城堡守军就炸锅了。他们觉得羽家的人太过绝情，居然倒戈到了叛军那边，向羽家人发起了进攻。猝不及防之下，羽家死伤了不少人，连羽明礼的肩膀上都中了一箭。羽家人受到友军的背刺之后想要和他们拼命，但此时羽明礼受了伤，他们只能先拼死把羽明礼护送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