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梵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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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言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觉得心里一阵抽痛,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于是她蹲下身子,急促的喘息着。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的片段,诠释了穆阴司和古梵的一生。

古梵孩提的时候,穆阴司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幼小的身子,抱着她在阳春白雪、红梅盛开的花园里散步,古梵奶声奶气的喊着穆阴司,而他却微笑不语着,寸步未离。

古梵髫年的时候,穆阴司牵着她,带她走在繁华的闹市街道上,古梵手拿糖葫芦,对每一个路过的摊子都充满了好奇,他们身边来来往往是清装百姓。

古梵金钗之年的时候,穆阴司带她来到了对那时来说非常偏远的南蛮之地,这是如今穆府大宅所在,穆阴司经常出远门去到北地,将古梵留给一个信得过的年老妇人照顾,每次他出门回来,总是一身未散尽的血气与戾气。

古梵豆蔻之年的时候,穆阴司回到这里,重整了穆府大宅,一切翻新修建,他将最僻静最美丽的偏院留给了古梵居住,并抽空陪着她,那时候国内表象一派和平,但实际暗潮涌动,穆阴司有意的将古梵与外隔绝,从那时起,古梵一次都没有出过那个偏院。

古梵及笄之年的时候,硝烟冉冉,兵荒马乱,古梵被穆阴司带到遥远的蒙古草原,交给了那里的与他生死之交的友人照顾,古梵过上了一段骑马放羊的日子,而穆阴司自己则再次回了北地,一去多年,他们没有信件的来往,古梵只能苦苦的等着穆阴司,等到了长发及地。

古梵碧玉之年的时候,乱战结束,穆阴司来到蒙古草原,告别了好友,将古梵带回到南地,也就是如今的桦月市,让她和她的长兄长姐一同居住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偏僻山镇里,穆阴司一如既往的离开,但一有空闲便会来看望古梵。

他们的一生走的很慢很慢,仿佛穿过了无数个世纪,见证了每一段的历史变革。穆阴司就如同被时间遗忘了一般,从头到脚没有留下任何苍老过的痕迹,他依然年轻,依然有力,从古梵的孩提到碧玉之年,他都在保护她,陪伴她,让她避开危险,避开战乱。

古梵心智不全,即使身体在缓慢的生长,智力也一直停留在了髫年时期,穆阴司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古梵生来命薄,加上跟自己在一起久了阴气太重,容易招惹死物,所以他才更小心的保护着她。但他还是失误了,即使他把古梵保护的如此好,规避开无数的混乱与危险,他也没能让古梵避开迫近的阴谋,避开死亡。

画面的最后一幕,是穆阴司单膝跪在矮坡上,隔着黑色的雕花棺木轻吻着古梵的头颅。古梵一身红色绸衣,静静的躺在棺木里,脖子被人砍断了一半,右手腕也被砍了下来,整个棺木里都是血迹,惨烈无比。他抚着她的脸,虽然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但脖颈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却明了的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最后,穆阴司起身,撑着那把白色的油纸伞离开了,他的背影无比萧条,仿佛所有流逝过的时间在一瞬间又全部退回了他的身上,余下的只有沧桑。

温言言捂着胸口,忍不住开始流泪,她感觉身边的影象渐渐开始扭曲起来,于是她慌忙的抬头朝古梵和穆阴司所在的亭子看去。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模模糊糊的看见,不远处那个亭子里,古梵正浑身是血的站在原地,她孤身一人,抱着被砍下来的头颅,身边飞着无数血红色的蛾子。如此诡异血腥的画面,却让温言言感觉到了古梵此刻的茫然与无助。

“祸兮福兮,祸福相依,梵儿生来便是命太薄,魂太轻。”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她偏过头,看见穆阴司正站在她的身边,他一身漆黑,撑一把栖息着赤红蛾子的油纸伞,目光越过远处落在古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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