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你怎么才回来(1 / 2)
翌日,灵珑穿上丝绒夹袄、云锦宫装,并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这才在翠浓和冰儿的共同随侍下出了门。
梅菲儿等人皆等在西岚宫门口,见灵珑摇摇摆摆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柳诗涵还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噗,本小姐只当从哪儿来了只小鸭子,不成想竟是咱们灵珑小姐,啧啧,这身段,真真是够妖娆的。”
灵珑本就懊恼得不行,这会子听了柳诗涵的调笑越发郁结了。她不过受了点子寒凉,不消半日便尽好了,奈何冰儿和翠浓过于紧张,竟是里三层外三层恨不能将她包成个粽子。
她瞅了瞅旁人玲珑的身段,扯着翠浓的衣袖撒娇道,“姐姐,你把这斗篷拿回去可好,往后越来越凉,这会子便如此穿戴,冬日里越发过不得了。”
翠浓对于灵珑的撒娇视而不见,只细细整理着斗篷的带子,生怕灌了寒风进去。
灵珑无奈,只能眨巴着眼睛看向梅菲儿。
梅菲儿轻笑,到底不忍拒绝,只得对着翠浓开口道,“翠浓,时节才刚入冬,穿这般厚实,仔细受了燥热不耐烦。”
柳诗韵见其余小姐走得差不多,也连忙规劝道,“翠浓姐姐,你只看咱们这些小姐的穿戴,比你家小姐单薄的多,快将斗篷撤了去,再耽搁,你家小姐怕要被夫子体罚了。”
柳诗韵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灵珑再顾不上翠浓是否同意,直接扯了斗篷的带子一扔,拉着梅菲儿等人便朝上书房奔去。
上书房内,学生们基本上已经到齐,见了灵珑进来,却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灵珑顿了顿,勾起唇角笑笑,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座位而去,却见路嫣然率先站了起来,朝着她嫣然一笑道,“妹妹早,今日终于来上课了,可是大好了?”
灵珑微微屈膝,客气疏离道,“路小姐早,多谢你记挂,已经尽好了。”
灵珑说完,悠然转身,却听身后有小姐轻嗤道,“呿,抄了别人的诗就假装生病,莫不是人人做了亏心事儿都能称病躲懒不成,真真是世风日下,竟也不顾及自个儿的出身。”
出身?
灵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执着书卷翻看,可脑子里却反复想着“出身”这俩字,不知父亲可相信她,娘亲可相信她,她只不想因为此事毁了路嫣然,不成想,她不毁别人,却连累了丞相府的声名。
灵珑这厢微微凝眉,却听路嫣然轻声斥责道,“韩姐姐,莫要如此浑说,灵珑妹妹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路妹妹你真傻,妹妹是太子太傅的孙女,做出此般诗句自然不奇怪,可人家可是初秋才回京都的,或许以前是躲在哪个穷乡僻壤挖菜种田也未可知,噗,竟也敢痴心妄想,想要凭着学识一鸣惊人呢。”
路嫣然假仁假义地扯了扯韩小姐的衣袖,规劝道,“韩姐姐,你少说两句,咱们都是同窗,没得失了姐妹间的情分。”
姐妹情分?
灵珑挑眉,觉得这几个字从路嫣然口中说出竟是十分的讽刺,奈何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拦不住便只能由她去了。
灵珑不耐烦,索性悄悄关闭了感官,沉浸了心思读着手里的诗句,“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闻,白云无尽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路嫣然见灵珑不悲不喜、无波无澜的淡然模样,到底没奈何,只能狠狠咬牙,扯着韩小姐回了座位,嘴角却扯出个讥讽的笑。
左功明抱着书卷进门,眼看灵珑已经回书房上课,挑眉问道,“灵珑可康复了?这般寒凉的季节,不必勉强来上课的。”
左功明自然是好意,毕竟抄袭事件嚷嚷得人尽皆知,灵珑若不来上课,倒也无可厚非。
左功明问完话,便等着灵珑的回答,奈何灵珑未曾听见,这场面便有些尴尬。
路嫣然坐在灵珑身后,若换在以前,她自然会提醒,可这会子,她只是微微笑看,笑看灵珑如何惹怒左夫子,如何在众人面前丢进脸面。
灵珑读着诗句,却鬼使神差般地环顾一眼四周,见同窗们皆看着她嗤笑,她连忙抬眼,却见左夫子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她即刻醒了过来,起身行礼道,“夫子,灵珑失态。”
左功明颔首,再一次问道,“身子可大好了?你尚年幼,莫要因为功课就不顾及身子了?”
学生们纳罕左夫子何时变得如此好脾气,灵珑却急忙屈膝行礼道,“回夫子,灵珑无碍,劳夫子记挂。”
左功明不再多言,执起书卷便翻看起来。
学生们左右环顾,见左夫子无意惩罚,到底歇了看热闹的心思,皆择了书卷阅读起来。
只路嫣然瞪着眼睛,满脸诧异,完了,这便完了?她狠狠骂了句小蹄子,连带着恼恨起左功明的偏心。
灵珑缓缓坐下,暗暗舒了口气,却再也不敢关闭感官了。
苏夫人身边的小宫女将学生们的画发回了各自手中。苏夫人不愧是德艺双馨的夫子,竟将每位学生的画作细细研看,还另附纸张做了批注。
“灵珑姐姐,你看缨儿的画?”
墨连缨跑过来,举着画递给灵珑看。
灵珑莞尔,侧头去看,然后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问道,“缨儿,你画得是菊花?”
墨连缨兴奋地点头道,“嗯嗯,灵珑姐姐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缨儿画的是菊花了。十姐说除了颜色,完全看不出哪里像菊花,可缨儿画得就是菊花啊,姐姐你看,看这花瓣,看这花蕊,分明就是菊花嘛,嘿嘿,十姐果然没眼色。”
灵珑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她同墨连画一般没眼色,就连墨连缨小手所指的地方,她也觉得像是打碎了的墨盘,除了色彩,再是分辨不出旁的事物。
灵珑深吸口气,灵机一动,扯着墨连缨的手臂问道,“缨儿,别人都得了夫子的批注,你的批注呢?”
墨连缨立时撅了嘴,将画往书桌上一拍,双手环胸道,“哼,夫子偏心,竟是没给缨儿做批注,只让缨儿重新画一幅。缨儿的画这么好看,为何要重新画?”
灵珑哭笑不得,只能摸着她的小脸安抚道,“乖,缨儿,作画讲究循序渐进,夫子定是觉得你能画得更好,这才让你重新画一副的。”
墨连缨疑惑地眨眨眼问道,“真的吗?”
“真的!”
灵珑重重点头保证道,墨连缨瞬间开怀,拎着她那如泼墨般的菊花图屁颠屁颠地走了。
灵珑将头埋进书桌内,却听路嫣然颇为苦恼地哀叹着她的画,竟被苏夫子附了满满两页纸的批注。
韩小姐忍不住宽慰道,“嫣然妹妹,你别太介意,你会作诗,若作画也上天入地,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活啊。乖,开心点儿,这画再不出色,好歹是咱们自个儿画的,不像某些人,竟爱走些左道旁门。”
路嫣然瞬间笑了,扯着韩小姐的衣袖娇媚地喊了声“姐姐”,喊得韩小姐瞬间心花怒放。
灵珑悻悻然地趴在书桌上,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她倒不介意韩小姐的话,那般肤浅招摇的性子,难怪会被路嫣然当了枪使。可是,旁人的画都回来了,独独缺了她那副幽兰花,到底还是开怀不起来。
灵珑正恹恹的,却见那小宫女又折返了回来,竟直直朝着她屈膝行礼道,“给灵珑小姐请安,苏夫人说,您画的幽兰花她甚是喜欢,还要欣赏一会子,让你下学后去国子监找她。”
灵珑默默点头,注视着小宫女离开,这心里到底妥帖了。
国子监在翰林院的左边,虽名声很响亮,却不过是个古色古香的小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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