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聊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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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笑琳的另一份兼职临时委派了工作,她在通话中连连致歉,并发来两三段奇长的短信,列出几种游览去处供裴芮选择。

裴芮选择打电话给尹伊格。

为什么突然想见见他,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或许是由于天色格外磁蓝,让她想起那双眼睛。

只响了一下,电话便被接起来。他淡淡“嗯”了声,呼吸压得很紧,等待她的下文。

不同于常年困倦的神态,他的声音始终是清醒连贯的,说起中文来,腔调异常柔和。

裴芮:“还在睡?”

头骨隐隐作痛,不断提醒着她断药的后果。胃袋空空如也,也在一鼓一瘪地抽缩,她摸来一支烟卷掂在指间,左手去够薄荷叶,想了想,又一起放下。

“很早就醒了。”尹伊格说。

他停了一停,再开口时语速稍快:“想去哪里玩么?”

“不用了。”裴芮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可以用一整天来陪你……如果你想。”

裴芮笑了。从最初见面开始,他所有的回应都像是在有意地制造暧昧。

她轻描淡写:

“如果我不用你陪呢。”

尹伊格一时没有接话。裴芮甚至能想象他轻抿嘴角,有些苦恼的模样,大约是微微歪着头的,眼珠在阴影里显得阒黑,放到光亮下又成了蔚蓝的冰海,藏在一片冷雾里面。

“那就等你空闲下来,再把药片交给你。”他终于道。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裴芮的意料。

“买到了?”

“刚拿到。”伊格说,“你在酒店?我送过去。”

“不用了。地址给我,去找你。”

她正好借机活动活动。

公寓楼位于列宁格勒大街,在相对繁华的十字路口右侧。房子历经年岁,保留着苏联时期硬实勃然的建筑风格。尹伊格等在楼外的长风里,黑夹克敞着襟,里面是白色短袖内衫,绷在削利笔直的身条上。稍一动作,肌肉便凸显出轮廓,如同绵延隆起的沙丘。

“吃早饭了么?”见到她,伊格问。因为目光低垂向她按着腹部的手,下颌也往里收了收。

他知道她的慢性胃病,而且一直记在心里。

当年他们在车臣战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裴芮出神地想了一会,眉角有点僵,不太自然地答:“还没有。”

踩着水泥阶梯一路到四楼,进了屋,他将顶灯打开,满室都捂上一片融黄色。在烘暖光线的照映下,他的皮肤不再是那么纯粹的冷白,至少看上去添了一丝温度。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格局狭长,尽头是窄小的厨房。尹伊格走进卧室。卧室里灯灭着,满是匀质的黑暗,所以客厅的灯光尾随着他,闯入了半开的门隙。

裴芮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一呼一吸之间,隐约带进酒气。周围的空间过于逼仄,尽管东西不多,还是难免显得拥挤。却是种相当整洁有条理的拥挤,物品排列成直线,少有缝隙。

不算意外,毕竟他曾经服过兵役。

他带着一袋药片回到身边。

隔着透明密封袋,裴芮仔细观察了一下,说:

“颜色好像不太对。”

“是胃药。”尹伊格取出一粒,交到她手心。凉腻指尖感触到她的体温,忍不住多停了一瞬,才在理智的命令下抽回手,逃避似的起身离开,“……我去接杯水。”

“……伊格。”

在他背后,裴芮说,“我问你件事。”

尹伊格转过来,把一个冒着热汽的杯子放在她面前。

裴芮略略坐直身体,正要出声,他摇了摇头,挡住她接下来可以预期的问题:“先等等,我做点东西。”

规格不大的厨房在他身前显得更加袖珍。裴芮目光跟着他走,同时将胃药就着温水吞下肚,不适感很快得到纾解,随即便有一阵香味飘到鼻端。

是简单的切片面包,裹了芝士火腿。没有微波炉,加热只能在火尖上燎,面包的边缘很快烤得焦黄,芝士微微融化,火腿也软塌下来,渗出咸香的油珠子。

“在莫斯科,再简单的早饭都会配一例汤。”

盘子搁到矮桌上,他的声音轻轻淡淡,跟眼神一起穿过昏黄光线,“但我一直在想你,所以想不起来买汤。”

裴芮能隐约感受到,他大概是不太擅长*的,至少缺乏必要经验。说起情话来,像在摸索尝试,总是过分用力、稍嫌稚拙,不够顺畅也不算自然。

尹伊格承认过,他们之间曾有生理上的亲密关系。然而他的接近与取悦都太认真,应该不只是为了和她做.爱。

她咬掉三明治的一角,在咀嚼中思忖片刻,最后直截了当地问:

“在车臣,我们是男女朋友么?”

尹伊格站在她对面一臂远的距离,神情明显一动,面孔迎着光,深蓝的瞳膜却格外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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