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病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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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墨千伸了个懒腰,“你们慢慢玩,我先去睡了,晚安。”

楚凡汐又茫然地看向米林,“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笨死你算了!”米林气呼呼地回了楚凡汐睡觉的屋。

“……”楚凡汐:“怪我咯?”

年轻真好,何墨千想,青涩又小心翼翼的喜欢,纯真得可爱。

……

何墨千走后,袁英一夜未眠。

她在何墨千那儿就想抽烟,一直忍着,这下没人管她,她肆无忌惮,靠在床头一根接一根,黑夜里一闪一闪的红点一直没断过。

袁英从前有重度抑郁症,这件事除了她一个多年的好友之外没人知道,那个好友是她的病友,也患了抑郁症,接受治疗时住同一间病房,两人聊得来就成了朋友,一直到现在。现在袁英的病虽然渐渐治好了不少,可仍然有些失眠的毛病,她不愿借助药物入睡,失眠的时候就干睁着眼对着天花板,一对就是一整夜。

得了抑郁症就像走进了死胡同,袁英最绝望的时候想过死,连最珍爱的人都能背叛自己,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能信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同一间病房的病友比她坚强,那人的病症比她严重得多,重度厌食,精神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可她从来没想过要死,她拼命地配合医生治疗,就算吃什么吐什么也努力保持每天进食,袁英都替她难受。

何必呢,那人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袁英漠然地想,活得这么痛苦,不如死了,好赖有个解脱。

袁英一个月没说过一句话,突然开口问那个虚脱躺在床上的人,“你想过死吗?”

“想,也不想。”那人声音微弱,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太黑暗了,活着真不如死了。”

“可是我死了,就见不到舒晗了啊……”

袁英看着这个全身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的女人,她枯树枝一样的双手捂着脸,脑袋下的枕头缓缓浸出一滩潮湿的痕迹。袁英很羡慕她,至少她有必须活下来的理由。这个舒晗一定是对她极其重要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袁英问。

“程秋亦,秋天的秋,‘不亦乐乎’的亦。”

不亦乐乎,袁英好笑,都这样了哪来的乐。

“我叫袁英。”

“活着吧。”程秋亦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英想,自己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袁英在床头柜上放着的烟灰缸里捻熄烟头,又去烟盒里拿,才发现盒子已经空了,她扔了盒子,拿起床边的手机,已经凌晨三点。

袁英调出通讯录,拨通那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

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电话那头的人迷糊地问,“阿英?我这边是凌晨啊,你下次算算时差行不行?”

袁英没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国很久了,语气玩笑:“怎么?打扰你和柳舒晗恩爱了?”烟抽多了,嗓音带着明显的嘶哑。

那头又传来一个迷糊的女声,“秋亦,谁呀?”

“没事,你睡吧。”程秋亦走出卧室,对着电话问道:“阿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和柳舒晗秀恩爱,找找刺激。”

“袁英,你可真行。”

袁英笑嘻嘻挂了电话。

她们曾经是病友,程秋亦的病早好了,袁英却觉得自己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程秋亦比她强,最终找回了她的舒晗,不是人人都有程秋亦那样的运气,袁英羡慕不来。

袁英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她曾经的爱情一个机会,可惜另一个人不肯给。另一个人早就打定了主意往前走,一步也不肯回头,把袁英远远甩在原地。

在监狱里十年的是何墨千,被困住的却是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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