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卡西姆一点没有感受到安乐的友好和善，只觉得她的笑容很讨厌，浑身上下都透着上位者的优越傲慢，仿佛在嘲笑他，就算是个小姑娘也不能原谅。卡西姆神情变得更加尖锐讽刺，“对我一个贱民露出这种表情，戏弄贱民很有成就感吗，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卡西姆，不要这样。”阿里巴巴不赞同的阻止道。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因为你被诱拐了，我们来救你，怎么会被抓住！看到抓住雾之团的人是跟自己一样高高在上的家伙，所以想要跟我们拉开关系，装作站在对方那边吗阿里巴巴？！”卡西姆愤怒道，阿里巴巴一而再阻止他，已经让他非常不耐烦。

“把对方激怒了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的性命都还被对方捏着，少说两句吧卡西姆。”阿里巴巴神色勉强，还是开口分析给卡西姆听，希望能够让他冷静一点，不要再说这种会激怒别人的话，万一改变主意，大家都要倒霉。

“所以就要摇尾乞怜？！”卡西姆眼神阴沉，咬牙切齿。

“不是这个意思，卡西姆……”

“够了！”卡西姆愤怒的别开头，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看到两人又在内讧，安乐所有所思。

这个叫做卡西姆的，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啊，简直就像疯狗一样逮到谁就咬，平民以上的阶层都是仇视范围，就连对同伴也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如果是因为自身出生问题而产生了这样那样的羡慕嫉妒恨似乎有些薄弱，或许曾经遭受过上位者的迫害，有严重的心理阴影，这样才说得过去。而他被迫害的时候，这位三王子没有帮他，或者不在他的身边，所以连同三王子阿里巴巴在内一起怨恨憎恶了，话里话外透出一个意思，上位者跟贱民是两个世界，上位者不把贱民的性命放在眼里。一口一个贱民自称，兴许还有强烈的自卑心理。

至于阿里巴巴王子，目前来看没有什么恶心思，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主动去当盗贼，性格比较温和，想法趋于天真理想化。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反而对卡西姆印象比较深刻，成功引起她的注意力，如果阿里巴巴不是巴尔巴德的三王子，估计不怎么会注意到他。果然是因为棱角分明的更有存在感？

“去把阿里巴巴王子的禁制解了。”安乐吩咐。

“是。”一个侍卫遵命，抬手解除了束缚住阿里巴巴令他动弹不得的禁制。

刚获得自由，阿里巴巴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僵硬了，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不适感油然而生。看到阿里巴巴能动了，阿拉丁眼睛一亮，兴奋的扑过来，发现他似乎不太舒服，想坐起来又没力气的样子，伸手试图帮忙。摩尔迦娜半蹲下来一只手一抬就把阿里巴巴扶起来。

“没事吧，阿里巴巴？”摩尔迦娜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缺乏情绪波动。

“谢谢你摩尔迦娜，我没事，躺久了有点僵硬，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阿里巴巴露出一个笑容安抚道，不想她担心。

“谢谢姐姐放了阿里巴巴！”阿拉丁感激道。

“严格说起来跟他没有关系，倒是让阿里巴巴王子委屈一夜了。”安乐说。要不是阿里巴巴为了维护卡西姆以及雾之团，就不会被侍卫视作同伙儿撂倒，虽然貌似的确是同伴，但这里面的关系挺微妙的。

阿里巴巴顿时感受到了卡西姆那凝结了种种偏见的尖锐眼神，仿佛冷笑，仿佛嘲讽，心里一片苦涩。现在不是低落难过的时候，阿里巴巴强做精神，下定决心一定要保住大家。

“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雾之团？这次事情原因全在我，卡西姆误以为我被诱拐了，才带领大家过来营救，思虑不周惊扰到盟主是我们不对。大家都是因为巴尔巴德现在的日子太难过，所以才想为同样在受苦的平民做点什么，不是存了邪恶的坏心思。”阿里巴巴斟酌措辞小心翼翼道，试图说服安乐放了雾之团。

关于安乐的身份，是阿拉丁告诉阿里巴巴的。

“既然阿里巴巴王子这么说，斤斤计较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只不过，放了可以，但是雾之团不能继续存在，必须解散。”安乐提出一个要求。

阿里巴巴还没有回答，卡西姆先炸了。

“不要以为你抓了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雾之团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卡西姆愤怒。阿里巴巴的劝说他有听到耳里，所以尽管口气很不好，还是保持了安静不再开口说话，但听到这里他不能忍了，被压迫的愤怒跟屈辱感冲垮了他的自制。

安乐没有理会卡西姆，示意侍卫扶他起身。

侍卫顺手禁锢了卡西姆的声音。

“如果我把雾之团放了，他们还是会继续四处打劫，虽说是劫富济贫，可这种行为毕竟不好，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风风光光的有钱人，或许祖上也是平民出身，经过勤勤恳恳的努力攒下家产，一代代努力有了现在的富裕家境，兴许荣华富贵磨灭了祖辈的辛勤，有一部分渐渐变得为富不仁，但这不是掠夺别人财富的理由。若因为富人犯下的罪而降下惩罚，你是巴尔巴德的王子，有维护国家法律权威的义务跟权力，再正当不过。查抄出来的家产一部分用于充公，上缴国库，一部分用于救济困难人群，也再理所当然不过，一个为了国民勤勤恳恳尽心尽力的王子，就连巴尔巴德王也不能以此作为借口攻击你的行为。”

阿里巴巴眼前一亮，“您是说……我可以用惩罚的名义光明正大查抄犯了罪的富人，把一部分钱财用于救济？”随即黯然下来，“但是我离开了王宫，只是普通的王子，没有职位……”

“只要你是先代巴尔巴德王的儿子，无论有没有职务都没有关系，谁能说一个王子为了维护国家的法律有错？当然，如果现任的巴尔巴德王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国王，大概会觉得你太放肆吧，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打压其他的王子。”

阿里巴巴更加泄气了。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可以听了就忘记，当作没有听过，或者好好思考自己今后该怎么做，总之雾之团必须解散，我不会放虎归山，继续任由他们四处做乱。”安乐扫视一眼整齐摆放的其他盗贼，虽说不是一看一个准的地步，雾之团的盗贼明显良莠不齐，只有部分是迫于现实当了盗贼，一部分本身就是心怀恶念之辈，眼神看着就感觉心术不正。

阿里巴巴疑惑。

“白天我在周围转了转，跟当地居民打听了一下，巴尔巴德衰败的太快了，这种趋势很不正常，说明现任的巴尔巴德王在执政上面有严重的纰漏。你是先王的儿子，虽然没有当上巴尔巴德王，但是与身俱来的责任跟义务并没有就此没了，只不过巴尔巴德王这个位子需要扛起最大的责任，带领整个国家，而王子的责任则稍微轻一点。国家变成这个样子，想要把巴尔巴德从现在的困境里解救出来，你要做出选择，依靠自己还是依靠国王。”

“这……？”阿里巴巴不懂安乐的意思。

“如果依靠国王，就算巴尔巴德王是个明显没有执政才能的蠢货，你也只能指望他哪天突然开窍了，在巴尔巴德崩溃之前拯救国家，以及巴尔巴德能够支撑到他开窍那一天。如果依靠自己，就要把拯救国家的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不能放任把国家搞得一团糟的家伙继续衰败国家。”

阿里巴巴隐约听懂了，但是这种事情想也没有想过，表情一片不敢置信。

“巴尔巴德的先王是个怎样的人，辛德利亚王？”安乐转头看向辛巴达。

“我非常尊敬他。”辛巴达语气认真诚挚，颇为怀念，“就是先王一手教会了我如何治理国家，以及贸易的诀窍，是对我影响非常深远的一个长辈。现在辛德利亚能够这么繁荣，多亏了巴尔巴德先王的教授。”

“一个睿智的长辈，竟然让现在的巴尔巴德王继承王位，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安乐目光转回来，落到阿里巴巴身上，“王室父子之间感情再淡漠，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不了解吧？他能够教出你，说明的确是个好国王。”

“关于这点……”辛巴达深深皱眉，叹气，“说实话，我也很不理解，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国王没能定下继承人便不幸去世，所以大王子继承了王位，总不能让王位一直空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里巴巴如遭雷击，瞳孔剧烈收缩，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其实先王驾崩那个晚上，把他叫到了病床前，对他说国家的未来就交给他了。他很惊讶，也很不解，跳过大王兄跟二王兄直接把巴尔巴德未来的担子交给他，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先王说大王子根本不行，先王说……相信他……

之后便撞见卡西姆带领盗贼通过他曾经泄露的那条密道潜入王宫洗劫宝库，他一时不慎被打昏过去，醒过来听说老国王死了。卡西姆竟然背叛了他，对他一直很好的老国王被他一时疏忽带到王宫里的盗贼活生生气死，还有什么颜面留在这里！

所以逃离了王宫……

阿里巴巴的表情太不对劲了，安乐跟辛巴达都看出来，那仿佛突然发现自己犯了滔天大罪的痛苦愧疚表情，整个人都不对了。

“盟主，辛巴达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原本被国王指定继承王位的人因为一些事情逃离了王宫，后来发现别人继承了王位，把国家变得非常糟糕……是那个人的责任吗？”阿里巴巴神情恍惚，仿佛快要哭了。

安乐跟辛巴达对视一眼，简直秒懂。

“这个人至少要背上一半的责任。”安乐斩钉截铁道，“老国王既然指定他为继承人，必然是相信他能带领国家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逃离了王宫导致王位落到别人身上，就是逃避责任。如果这个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王位的人还是个蠢货，把国家搞的一团糟，虽然正统继承人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却是他让那个蠢货有机会迫害国民。若是当初依照老国王的意思继承王位，现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至少被老国王信任的这个王子，肯定某方面比没有获得老国王承认的那个蠢货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有间接关系。

“既然把国家搞得一团糟的人是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王位，这个正统继承人有义务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对老国王，对国民，都是一种交代。”辛巴达点头道，“还要拯救衰败的国家，让国家在自己的治理下恢复以往的繁荣，才算恕罪。”

阿里巴巴哭了，低下头，两手撑着地面，泪水拼命滚落，一滴两滴三滴……打湿了地毯，一个个湿润的圈圈。先是压抑的抽泣呜咽，渐渐变成了控制不住的痛苦哭泣。

“陛下他……陛下他说巴尔巴德的未来就交给我了，但是我却……我却……”声音变调，饱含痛苦跟伤心欲绝。

竟然真的是这样，安乐跟辛巴达不由郑重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辛巴达立即问。

“就是……卡西姆闯入王宫洗劫宝库的那天晚上，陛下刚跟我说了，然后……然后……”阿里巴巴哽咽，巴尔巴德现在变得有多么糟糕，他就有多么痛苦，心如刀割，泪如雨下，“陛下身体那个时候已经很不好，都是我不对，竟然害的陛下被活活气死……所以我不能忍受！我该如何坦然的继承王位，去面对巴尔巴德，面对卡西姆……我这种人！我这种人……”

“阿里巴巴……”阿拉丁看到他哭的这么伤心也很难过。

摩尔迦娜抿嘴，很想安慰，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这种人！”阿里巴巴狠狠捶了一下地板，弯下腰，脑袋贴着地毯，哭的声嘶力竭。

卡西姆呆住了，虽然他非常的怨恨憎恶特权阶级，怀有深深的偏见，但他非常了解阿里巴巴，如果是阿里巴巴当了巴尔巴德王，再怎么样都比现在的巴尔巴德王强，阿里巴巴是个天真的家伙。国王死去要举行盛大的葬礼，生活在首都的居民不会不知道。如果是因为他的背叛，导致阿里巴巴守不住双重打击逃离王宫，那么，现在巴尔巴德的现状也有一部分他的罪孽在内。

“……！”卡西姆张嘴，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想要咆哮，为什么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