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镇元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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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美目流转,玩笑道:“我要考状元,当丞相,好和皇上日日常相见。”

皇帝装出一副大喜的模样:“好啊,有贤相辅佐朕,朕就不必上朝了,命丞相组建内阁建国,朕要在宫中修道、听歌看舞,调戏佳人,哎呀呀,快活胜似神仙。”

皇后又不开心了:“皇上若有这打算,何必等我去考取功名,宫外那位卓先生不能担当此责?”

听歌看舞还可以吧,调戏佳人是什么意思?我若是丞相,你就该来调戏丞相!

听说卓先生很能干,你总对他交口称赞,却又不让我见,真是奇怪。

“东来可不行。他一入朝堂必然是权臣,古往今来的权臣有几个有好下场?不如留他在外,与我知己相交,又为我做了很多事,胜似入朝廷。”皇帝坐在皇后身边,懒懒的搂着她。

侍女捧着托盘来奉茶,他饮了一口,对皇后笑道:“胡卿家,荣国府现在越发嚣张放肆,现在这四王八公行事肆无忌惮,虽说是主少国疑,他们做的也有些过火,卿卿以为该当如何?”

角落里有一个正在掸灰的侍女手上一抖,惊的把鸡毛掸子掉在地上,连忙捡起来,头也不敢回,低着头轻手轻脚的继续掸灰,却又竖起耳朵听着。这是被调来书房当‘尚书’的元春。

这个尚书不同于那个‘尚书’,这个尚书是于尚衣、尚冠、尚仪、尚食、尚寝、尚工、尚席、尚浴、尚辇并列的尚书,只是负责管理书籍。

胡皇后一本正经的陪他玩,恭恭敬敬的说:“圣上容禀,臣以为多行不义必自毙,圣上不必忧心。”

她忘了元春在这儿当差,又对侍女们说:“把诗集按十三韵排列。”

皇帝也引用‘寤生’的段子:“寡人筹之熟矣!贾氏虽不道,尚未显然叛逆。我若加诛,太上必从中阻挠,徒惹外人议论,不惟说我不友,又说我不孝。我今置之度外,任其所为,彼恃宠得志,肆无忌惮。待其造逆,那时明正其罪,则国人必不敢助,而群臣亦无辞矣。”

元春听的心惊胆战,脸上一片惨白,心不在焉的掸着灰,心中不解,自家怎么就这样不堪,竟让帝后用‘郑伯克段于鄢’的言辞来说。想自家伯父虽然放荡,可也没有违法乱纪的事,父亲虽然刻板,也是十成忠君之人,哥哥已丧,如何被皇上这般看待呢。

思来想去,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冷,心里只知道天威难测四个字。又不敢显露出来,怕连在书房里干活的机会都没有。只想着再有机会见到母亲时提醒她一声,又怕母亲不肯信从。

皇后拱手,沉声道:“圣上所言极是。”

她听过大臣奏对,知道该怎么说才像模像样。

又对侍女们说:“把道经放到佛经上面一层。”

皇帝拉着她的手,笑:“卿卿与朕,英雄所见略同。”

皇后压着嗓子努力让声音不那么温柔,道:“陛下圣明烛照,臣蒙受光辉,才有了一点浅见。”

我记得你总是嘲讽这话。

皇帝听了这耳熟能详的话,终于吐槽出来了:“若是如此,你在见到朕之前岂不是个废物?”

每次大臣们说那话,朕都想吐槽,只是给他们留面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皇后笑了一阵子,懒懒的说:“昨儿荣国公夫人特特的递牌子进宫,要今日来给我请安,我还奇怪,有好些年没见过那位老太太了,今儿一见,她到还精神。”

皇帝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话梅吃,含着话梅:“她嗦什么了?”

你可没跟我说她昨天递牌子求见呐。

皇后脸上淡淡的,摆出高贵冷艳的气势:“说她是玄真长公主的外祖母,要求见长公主。”

元春竖起耳朵听着,满心期待。

皇帝不开心:“嗯,蓝后呢?”

含着话梅说话真不方便。

皇后本来在摆出凤威,被带着奇怪口音的皇帝逗的嘴角抽抽,差点就笑出来,但还是以极强的城府云淡风轻的说:“就算是血缘关系,也大不过君臣之分。待长公主召见她,自然能见。”

皇帝又掏出个红褐色带着白膜的梅子:“卿卿说得甚好,赐你个梅子次。”

皇后轻启朱唇,让他喂过来。

梅子用蜂蜜腌过,又用盐杀干了水分,再裹上一层糖分,外面用糯米纸包裹以便携带,含在口内先等糯米纸化了,随机是酸甜而微咸,咬着吃口齿生津,非常愉快。

含着梅子想说话,又不想像皇帝那样有诡异的口音,就默默的啃了梅子。

侍女看皇帝嘴唇微动,就端着托盘接核。

皇后道:“这个好吃。唔,我今天霸占了黛玉的一道菜。”

“嗯?什么稀罕菜?还说得上霸占?”

“她顿顿都吃的鸡肉丝,有时候煮汤有时候做丸子,这几天都是凉拌,一层红油看起来辣的吓人。”皇后偷偷笑了:“我好奇,尝了一口,真的很辣。就劝她少吃点,辣伤肝嘛~”

皇帝大笑:“你若喜欢,叫御膳房再做一道也好,直接霸占了也好,哪用寻这样的借口。”

元春心中暗自悲伤,人和人之间何止天与地的差别,我与黛玉身份相似,现如今却是天差地别。

悔为青云意,此意良噬脐。昔游蜀门下,有驿名青泥。

闻名意惨怆,若坠牢与狴。云泥异所称,人物一以齐。

“真的很辣。”皇后嘟嘴:“而且很好吃。黛玉都给我了,可不是硬要的。”

“呵呵呵,你呀~”皇帝嘲讽道:“朕早上吃两块紫姜,中午跟你亲个嘴儿你都觉得辣。”

皇后用小粉拳捶了他一顿。

皇帝淡定的转身:“来,给这边也敲敲。”

反正皇后不敢使劲╮(╯▽╰)╭,朕就当是放松了。

朕就是这么宽宏大量,有男子气概呢!

…………

黛玉望见万寿山,心中十分欢喜兴奋,又不好展露出来,凭借良好的家教保持了娴静雅致的姿态——你造贾敏为了让女儿不要过分活泼废了多少口舌吗?

姚三郎有些近乡情怯,只好看黛玉的脸来稳定情绪。

黛玉猛然间想起一件事:“三郎哥哥,咱们驾云上去是不是,不恭敬?”

姚三郎一惊:“啊!还真是!大师兄会揍我的!”

好长时间不回家,我都忘了这些规矩。

碧卢叹息道:“可惜了,本可以看大师兄揍你。

林姑娘,你提醒他做什么,你是客,又是个小姑娘,大师兄不会怪罪你。”

黛玉勉强笑了笑,心说:我有要紧事请教神仙,怎么敢失礼。

嗯,这碧卢道人,人品不好。

姚三郎吐槽道:“师兄你真的是个坏人,你知道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坑自己的师弟?”

碧卢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小本本:“宛童师弟小时候,他缠着云旗师兄,要师兄讲故事。”

说到这儿,按落云头在山脚下,三人都一步步往山上走。

“妹妹,你若走累了唤我背你。”姚三郎早忘了这事,理直气壮的说:“师兄,我咋地了?”吴侬软语和东北话无缝切换。

黛玉十分开心的爬山,第一次爬山好开心,不需要别人背。想写首诗纪念一下。嗯……没写出来,爬山的时候想不出来!那么就默念杜甫的诗权且庆祝:

洎吾隘世网,行迈越潇湘。渴日绝壁出,漾舟清光旁。

祝融五峰尊,峰峰次低昂。紫盖独不朝,争长嶪相望。

“你别急呀~”碧卢温温柔柔的笑了:“你说‘今日有要紧的事,不得闲,改日来说罢。’小师弟好奇,问你有什么事,你说‘月亮湖近日出了好大鲤鱼,你借网打鱼去’。菀童师弟信以为真,跑到月亮湖边垂钓了半日,一条鱼也不见,被小龙嘲笑了半日,又跑回山,累的满身是汗。问你为何耍他,你却说‘你拉着我,叫我讲故事,我说的就是故事,谁叫你认真’。”

姚三郎渐渐想起来这事了。

黛玉惊呆了,看着姚三郎:“真是你干的?”

我以为只是一两件事,怎么,怎么这么多呀。

姚三郎羞得扭过头不敢看她,心说早知道要遇到这么一位胜似天仙的妹妹,我就不干那些傻事了。当时得了一时之快,林妹妹现在听了,定然以为我是个坏人。

碧卢温柔宽厚的笑着:“林姑娘,你日常与他交往,要多长点心眼。”

黛玉面色不变,问:“他还有什么事?”

姚三郎太淘气,你能一件一件的写下来随身带着,也真是出人意料。

说白了,记账记得这样认真,真叫人胆寒。

“那可真是罄竹难书。”碧卢道:“我再给你讲一个。嗯,你瞧我发色如何?”

黛玉仔细看了看,把‘很像顶了一只三花猫’咽了回去,道:“三种颜色都很正。”

碧卢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原型就是这样的颜色,幻化之后懒的用幻术遮掩,索性就这样。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防备云旗,他说要去凡间买乌须药给我的原型染一染,我竟信了他的话,换回原型叫他抹了药又用叶子包住,次日一看,眉眼头发身上无一处不红,红彤彤的,好似一个火神。

他对我说,那药是花四百文买的,相比是卖药人拿错了,他又不认得,再三的赔礼道歉。我当时就信了,只得把现出原形泡在溪水里,冲了半个月才冲洗干净。”

黛玉知道凤仙花,母亲就用那花染指甲:“三郎是故意的?”

真的很欠,你记账记得对,天爷,他怎么能这样淘气?

碧卢把小册子慢条斯理的放回去,冷笑一声:“他花了四百文买糖吃,在山里揪的妖精染指甲的凤仙花,拿来唬我。若不是小鹿来喝水的时候看我浑身发红,说破了此事,我还不知呢。”

姚三郎怒道:“大师兄把我捆在树上捆了十几日,你离开溪水的时候才放我下来,此事还未了结吗?”

黛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问:“三郎哥哥,你也捉弄过我师父,是不是?”

难怪她总找茬骂你呢,我师父心量不大,若被你作弄过还肯跟你交朋友,她那她对你真好。

以后师父再骂你的时候,我再也不拦着了。

姚三郎嘟嘴:“没有啦。”

黛玉笑而不信:“等回家去,我问问师父,看她老人家怎么说。”

姚三郎道:“你要是敢当面叫她一声‘老人家’,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咦?”

姚三郎嘿嘿一笑:“她忌讳这个说法。”

啊啊啊,林妹妹身姿轻盈,穿着道袍大步走着也很好看,而且……她怎么不累呀?求给我一个背她的机会。

爬到半山腰了,忽抬头见那松篁一簇,楼阁数层。

又往前走:松坡冷淡,竹径清幽。往来白鹤送浮云,上下猿猴时献果。那门前池宽树影长,石裂苔花破。宫殿森罗紫极高,楼台缥缈丹霞堕。真个是福地灵区,蓬莱云洞。清虚人事少,寂静道心生。青鸟每传王母信,紫鸾常寄老君经。看不尽那巍巍道德之风,果然漠漠神仙之宅。

碧卢师兄指了指路旁的朱红野果,语重心长的说:“云旗师弟,你若忘了给师父和师兄们带礼物,现在摘点也不迟,千万别带着个漂亮姑娘还空手回家,到时候林姑娘做客三日,看见你在树上被捆了三日,可不好看,是吧?”

黛玉有点害怕,虽说西游记里说:镇元大仙把猴哥捆在树上打,又要扔到油锅里炸,那是因为猴哥推倒人参果树真的很过分。难道平时对徒弟也是……那么重的家法吗?

她轻声问:“碧卢师兄,三郎若回家没带礼物,要被捆起来打吗?”好可怕呀。而且他和师兄师弟之间关系的也好糟糕。

姚三郎看她吓着了,连忙安慰道:“妹妹不必心疼我。”

黛玉不好意思了:“呸,谁心疼你。”

“嘿嘿~”姚三郎知道,她就是心疼我:“说是捆起来,不是拿绳子捆,只是画地为牢,不许离开树冠下,只能拿个蒲团靠树打坐,因那树捆过孙悟空,我们就都称被圈为捆。”

黛玉两眼小星星,娇声道:“真的呀~捆过猴哥咳,捆过齐天大圣的树。”

好仰慕,想去看!

说话间进了山门,山门左边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再往前走,二门上有一对春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门里外有多道士,看见三人行来,都欢喜无限的跑过来:“师弟~~”

“云旗师弟~~”

“小师弟~~”

“云旗师兄~~”

刚跑到近前,为首的大师兄一把把姚三郎抱起:“我的乖乖小懒蛋,当初真不该给你起名叫云旗,插在那儿就几十年不动弹,我们不去接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回来吗?”

姚三郎哭唧唧的搂住他:“大师兄,我好想你呜呜呜”

二师兄一眼就瞧见黛玉了:“你是云旗自己找的小媳妇吗?他是因为你才站起来的?”

黛玉:“(⊙o⊙)啊!”

你说的好像三郎瘫痪了似得,他站起来是因为我师父。

呀~三郎哥哥和他师兄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呀,好亲热呢。

旁边某个道士:“虽说是小媳妇,也太小了。姑娘,弟妹?你今年几岁?”

黛玉努努力,虚岁加上:“快九岁了。我不是他的……”媳妇这词说不出口。

道士笑着看她手腕上的因果玄环,那明明是姚三郎的法宝,笑道:“是我唐突,还请恕罪。”

黛玉红着脸道:“不敢。”

姚三郎从大师兄怀里跳下去,过来牵住黛玉的衣袖:“诸位师兄,等我去拜过师父,再和师兄们叙话。”

黛玉乖乖的叫他牵着衣袖,被道士们簇拥着往观内行去。

众人一片惊叹:“云旗现在好乖巧!”

“好可爱呀~”

“站有站相还打扮的精致好看,发生了什么事?”

悄悄地:“我猜肯定和那位姑娘有关。”

“碧卢,你说说。”

“甭说了,咱们各自推算,还谁能先算出来什么。”

“哎你们算吧,算出来告诉我。”

“云旗到底带没带礼物呀?”

姚三郎刚开始还装没听见,看黛玉脸上越来越红,实在绷不住了:“师兄们,别算行吗?算也别当面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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