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两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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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西域,古称交河故城,唐时安西都护府之地,有一处坐落于沙漠之中的“火洲”。这里全年的平均温度在四十度以上,眼前是连绵不断的黄沙丘山,空气都翻滚着灼灼热浪,尽管周身有灵气护罩,入眼皆是漫天黄沙仍不免令人感到心浮气躁。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上次渡劫成功后,他当即闭门不出,说是要巩固修为,竟是避世长达两年之久,出关后更是招呼都没打,就将她拎到这个地方来。

见他只顾行路,理也不理她,楚蝉小嘴嘟得老高。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且不说尊重她的意思,至少做什么事都会向她说清缘由。应当不是她的错觉,自出关后,他的行事愈发孤僻了。

“徒儿还未恭喜师尊,晋升为‘紫胤道君’呢!”做了元婴道君,就傲慢专行啦?

“好生说话。”紫英瞥都没瞥她一眼,双目平视前方,淡淡道:“何故学得如此阴阳怪气?”

“哼!”楚蝉站住不动了。师父不疼我了!她想说自己渴了,又想抱怨走累了,若是小时候,她早就朝他伸开双手,就等着来抱了。可是……望着前方站定的男子,那玉树临风的身姿挺拔不凡,立于滚滚黄沙当中,紫衣飘逸几可登仙,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令她踌躇不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良久,前方传来一声轻叹:“若是为师……你这个样子可怎么办?”

修仙讲究淡泊人欲,需斩断七情六欲。她对自己的依赖成为他的力量,使他斩断了第一重执念;然而接下来却是要将这点也斩断。意识到这一点,他修为尚未稳定为由,连掌门为他办升仙之典的好意都推拒了,只为闭关思索。两年来她每天都到他闭关之处转悠一圈,对着石壁絮絮叨叨,告知他今日遇见哪些新鲜事,修炼有何心得,还时常弹琴吹箫给他听。

即使从未收到回答,她依旧故我,不间断地坚持了整整两年。这令紫英发觉自己远着她也是不顶用的,他更感忧虑,倘有一日,自己未曾突破,先她而去……

他左思右想也未见想明,只道自己碎丹结婴成功,寿元至少延了千年,也许他日她长大后,就会放下这等执着?遂不再庸人自扰。然而一出关,看到大变样的小姑娘,他有点不甚适应了。

虚岁十二岁的小姑娘,个子像柳条般抽得高而瘦,头顶已及他的胸膛,梳着双平髻,下方散下些碎发,昔日的小圆脸逐渐有了削尖的趋势,俨然一名豆蔻少女,已经初见美貌的雏形。

她也不再一见他就扑上来,言行举止颇有规矩,却令他隐隐有些失落。自己为了一点小心思,两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就有些愧疚。可怜她天资聪慧,修行三年已至练气八层,步入后天高阶,可本门的正宗剑招她却一个不会,真正拿得出手的本事没几样,自己这个师父当得有些不够称职。

思及此,他念及她对剑的痴迷,想着为她铸一把好剑,便带她来这里寻找材料。

“您是说陨铁?”终究是没拗过她,紫英简单解释了一番,楚蝉有些意外。若只是寻铸剑之材,其实他是不必带自己出来的不是么?

“师父……”楚蝉几步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冲他有些忸怩又不安地笑了笑:“师父,不怕徒儿给您拖后腿?上次之后,还以为您再不会带我出来游历了呢。”

“不会。”他淡淡答道。人虽看起来长大了,这惯于以退为进的做派还是分毫未改。

“师父——!”娇滴滴的声音一波三折,楚蝉只不依地跺了跺脚,他没像过去那样告诉她不要妄自菲薄,或者干脆夸夸她好打消她的不安了。“这些年困在昆仑,真是闷死我了,能出来转转真是太好啦!而且只有我和师父两人,煐儿真的好高兴嘛。”

“……你是修仙之人,以后莫作如此小女儿情态。”

“人家本来就是小女儿家哩。”楚蝉攀着他的胳膊,冲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将苗女柔媚的姿态模仿得淋漓尽致。紫英默默地运气平复脊背上蹿上的鸡皮疙瘩,心中却也知道两年的冷遇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方迫使她故作此亲昵之态。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罗布泊附近,传说中的魔鬼城。它曾是西行丝绸之路上的重镇,但数十年前莫名人去城空,只留下众多类似于靠近者九死无生的可怖传说。

据她家能掐会算的师尊大人说,起因是一天外陨石,令当地水源枯竭,人们身患恶疾,新生儿更是畸形极高,导致人们逐渐搬离,城市遭到废弃。

当晚,两人宿在帐篷内。夜晚的沙漠气候干冷,刀子似的风在薄薄的帐篷外呼啸,呜呜咽咽仿佛某种怪物的狰狞叫声。

即使是背对着他,她也一点不难想象师尊大人此刻端坐的模样,更别提他突破之后,气势比之前更强了,不怒自威的气场昭示出强烈的存在感,叫她怎么也睡不安稳。

“师父……在烦恼吗?”她裹在睡袋里,装作说梦话似的轻声道:“早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师父是在担心剩下的两劫过不去?”

半天听不到回答,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地翻了个身,在地下一拱一拱的,好似一只粉色的大号毛毛虫,蠕动到他身边来,抬起一颗虫子脑袋,眼睛瞪圆了气鼓鼓地望着他。

饶是为人最为冷肃正派的紫英,看到这可爱又可恨的小模样,也不由心化去了一块,唇边带上浅笑。这一笑宛如千树琼华齐放,令空气里仿佛都浮上暗香,转眼间距离感消融于无影,楚蝉从睡袋里往外挣脱,才解放了两条手臂,就扭着身子往他腿上扑。

“痴儿、痴儿,”紫英摸着她的小脑袋,看她还似少时一样,枕在自己膝上,小手放在他腰腹间摩来挲去。然而自她挣弄中散开的衣襟内,大片水嫩的白皙肌肤从他的角度一览无余,那花瓣般粉嫩的嘴唇几乎要碰上他的大腿内侧,他觉得腿根处麻麻的,甚至被她小口中吐出的热气弄得有点心猿意马。

紫英顿时背脊发麻,如坠冰窟,身体一下绷直了。他年少便上山,彼时琼华由夙瑶师叔执掌,门风严整,但仍不乏有对他示爱的女弟子。他还曾经被家人定了桩亲事,险些就直接被送进洞房,男女□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但却仅仅只是了解,而从未曾尝试。如今……他怎地竟对情同自己养女的小徒儿……紫英的感觉简直像再遭了次劫雷,陡然起身站立。

楚蝉不知所以地望着他大步走出帐篷外,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心浮气躁,外放的气势都重了好几倍,连风扫云卷般飘渺不定的沙团都绕着他走。

第二日,他带着她直飞进罗布泊深处,进入魔鬼城后,他放她一个人探路,自己在空中远远看着,如此她三五不时便遇上一只沙石形成的精魅,挥着龙渊剑一路冲杀进去。

越靠近陨石坑,环境愈发凄凉。干枯的沙棘树枝仿佛人的五指,狰狞地指向灰色的天空,地面呈焦黑色,随处散落着人和动物的骸骨。

楚蝉脖子上挂着的小玉石八卦发出绿色荧光,叫她站住了脚。

“何故停下?”紫英飞身下来,降落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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