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玉树后庭花(2 / 2)
“多半正是如此。”梁士彦微微点了点头,答道,“舒公并非不知,自陈叔宝继位以来,一反其父欲挥师渡江北上,统一华夏的行事风格,不惜交还江北数座州城来向那逻延摇尾乞和,苟安于江左,偏偏那逻延奸诈过人,为迎合陈叔宝求和罢兵的心意,每每在二人书信往来中卑辞低调,以惑其心志,诳骗得陈叔宝误以为隋朝并无渡江南下,一统南北之心,而终日沉缅于带领一班词藻之臣在宫中风花雪月,乐此不疲。像如此荒淫无道之昏君,会做出在隋境内刺杀前来长安朝见隋皇的突厥大可汗,招致兵祸上身的事吗?”
刘鲂注目凝视着几案上的那首“玉树后庭花”,喃喃自语道:“莫非关自在胆敢公然违背其君皇的意愿行事,在两国,不,三国间挑起事端?他这样做,为的又是什么呢?”
在刘鲂、梁士彦、宇文忻三人结成的反隋复周联盟中,若以足智多谋而论,英国公宇文忻当仁不让,做得头把交椅,而以在前朝军中的威望论起,则宇文忻比起梁士彦来,多有不及。
梁士彦见刘鲂危急关头,不去找手握军权的宇文忻讨要应对之策,反倒一大早跑来找自己,且像是有把柄掌握在关自在手中,丝毫不敢违背他所下指令行事,不禁心中气恼,径直反问道:“舒公当初曾对英公我二人言道,欲借助南陈的势力助我三人实现反隋复周的大计,尔今数年已过,请问舒公,可识得关自在其人否?”
刘鲂被他一句话问到痛处,不由得面现尴尬,无奈地摇了摇头。
“着啊。依我看来,关自在不过是将舒公,还有英公和我三人视为一枚可以随时舍去的棋子,任由他来随意摆布,而毫无与我等合作的诚意,多少年来,甚至连面儿都不见舒公一回。想我等三人,爵封国公,也算得两朝勋臣,却要甘心情愿地受关自在一个诡画小人的指使,摆布,舒公不觉得有点儿太冤了吗?”梁士彦沉下脸,指责刘鲂道。
刘鲂想到自己一位堂堂的国公大臣,屡屡被南陈派在长安的一名卧底玩弄于股掌之间,心中也颇感气闷,可是又担心若不肯听从关自在的指令行事,他会揭了自己的老底出来,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虽然受到梁士彦的当面责问,仍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替自己辩解道:“盛公责备的是,然而仅凭咱们三人的力量,一旦失去了南陈这个强大的外援,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恐怕势比登天还难。从大局着想,莫不如先虚与周旋,答应下与其合作,待日后咱们军权在握之时,再另做打算,方为稳妥之策。”
他因见梁士彦依然面沉似水,忙又解劝道:“即便前些时日听盛公提及的,欲引为外援的司马消难,现今不也在南陈朝廷中居官吗?要想尽快举事,依拙见,就非得借助南陈的兵力不可,所以,目下还不宜与那关自在公开撕破脸,分道扬飚,望盛公三思。”
听刘鲂提到位列前朝三总管之一,后叛乱不成投靠南陈的司马消难,梁士彦心中一动,敏感地抬起眼皮撩了刘鲂一眼,见他一脸惶恐、焦急的神色,不像是已窥探得知了司马消难新近与自己所做的密约,遂略感放心,却仍心有不甘地问刘鲂道:“舒公既然决意听从关自在的指令行事,为何不径直找英公帮忙,反来找我这么一个闲居长安的无用之人?”
刘鲂讪笑着答道:“我不也是想着,要怎样做才能不被关自在当做一枚随意摆布的棋子给牺牲掉,才来找盛公来的吗?难道还真的要劳动英公麾下人马在长安宫中行刺摄图,给咱们招来大祸不成?”
梁士彦因近来已和司马消难另有了一份秘密约定,二人私下约定,由梁士彦唆使其在隋军中仍统掌军权的故旧部属在关中起兵,与司马消难南北呼应,起兵反隋,待事成之后,随即兴兵灭陈,二人南北划江而治,共成一代令主。故而,此时所怀的心事与刘鲂、宇文忻二人已有所不同。听刘鲂讲明真正的来意,不禁也犯起了犹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