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楚荆和方居然很不一样,温和沉稳,不骄不矜,勤俭持家,做得一手好菜,煎炒烹炸,淮鲁粤川,样样拿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个翻版的金楚南。
方居然往常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子倒了也不会扶一下。金楚南操惯了心,乍然遇见楚荆这样又勤快又麻利的室友,一时间还有点儿不适应。
每天清早起床,饭桌上有热乎乎的早餐。排演完下班,楚荆一进家门就自觉自愿地去做饭,金楚南过意不去想搭把手,还被楚荆以碍事为由赶出了厨房。
放在脏衣篓里的衣裳,一个不注意,就被楚荆风卷残云般清洗殆尽。隔两天想着要收衣服了,就见经过晾晒的、满是阳光|气味的干净衣物,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衣柜里。
好容易看见地板上有点儿脏污,金楚南欣喜若狂拿出抹布,正准备大展身手,楚荆就从斜刺里冲将出来,一个箭步上前,祭出一块擦天抹地乾坤布,出手如电,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飞沙走石猊奔猿啼,等金楚南再回过神来时,地板上那硕果仅存的一丁点污渍已然踪迹全无,再抬眼望去,哪里有什么风云什么沙石,满世界只余楚荆深藏功与名的潇洒背影。
于是金楚南感觉到了一种寂寥,一种身怀绝技却无处施为的寂寥。
为此,金楚南还曾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认真思索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这就是跪太久了站不起来,陡然起身竟然还觉高处不胜寒,浅显点来讲,就是犯贱。
想通了这一层,金楚南就不纠结了。人贱一时那叫糊涂,人贱一世,那就是命了。他觉得自己命还可以,没贱到家就能迷途知返。于是从那以后,家务什么的他抢得到就做,抢不到就任由楚荆施为,再通过为楚荆添置各种家具电器日用品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家务分配的矛盾解决了之后,金楚南就安心和楚荆搭伙过起了日子,虽然方居然三不五时的出现就像一把剜心剔骨的利刃,一次次地提醒他自己曾被爱逾性命的恋人背叛的事实,一次次让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但有了楚荆的陪伴以及忙碌工作带来的充实感,他也能偶尔浮上水面喘息一会儿,不至于溺毙在悲伤和抑郁之中。
可是楚荆对他日渐明晰的好感却令他不安。
这不是说他看不上楚荆,事实上在他看来,楚荆是一个特别合适的室友,细心,熨帖,能把握相处的分寸感,即使刻意与人亲近,也不让人感到冒犯与不适。
如果没有方居然,两人就这么细水长流地相处下去,说不定最后真能产生某种亲密的感情。
但问题是,金楚南并没有准备好进入一段新的关系,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收回对方居然的爱。诚然方居然是个辜负了他感情的蠢货,但他是个蠢货并不代表金楚南就能不爱他,事实上,人们总会爱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是爱是一回事,要不要在一起是另一回事。显然方居并不是适合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以前的方居然,从不妥协从不示弱,永远恃宠而骄横行霸道。即使最近他摆出了特别低的姿态,似乎只要金楚南愿意回头,他就能立刻脱胎换骨,从今往后再不作死,将金楚南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里。但金楚南并不相信这样的状态能够长久,他更倾向于认为方居然此时的低姿态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等两人重新在一起,方居然就会故态复萌,继续有恃无恐地折腾个不停。
他并不觉得方居然是故意这样的,那更像是一种根植于潜意识里的东西。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方居然失去了对爱的感知,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至少在与初恋分开后的这十年里,他从来没有好好地对待过任何一个人,无论是那些只睡过一段时间的床伴,还是金楚南这样的所谓的恋人。在金楚南搜索出方居然与江长堪过往的一切之后,他就意识到,初恋感情的失败,对于方居然来说似乎是一个分水岭,在那之前他是个鲜活生动敢爱敢恨的年轻人,那之后,他不过是个空有一副好看皮囊的行尸走肉罢了。不管方居然将自己描述得多么洒脱多么前卫,金楚南仍然从他过往的经历中,感受到了一丝自暴自弃的放纵。
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人在多年之后仍旧铭记于心,并且在自己毫无察觉时仍旧被它支配影响呢?
大概是特别深刻的爱吧。
每每想到此处,金楚南的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金楚南收到的那张照片中的情境虽然是夜间,但手机微弱的闪光以及屋外漏进的光线,都将方居然劈腿那人的容貌勾勒了出来,虽然不算纤毫毕现,但大体的面貌是能够看清的。
正是那个与他热情攀谈的方长先生。
金楚南将他和那位方长先生的两次蹊跷至极的“偶遇”以及谈话细细回忆了一番,又回忆了一下方长的面貌并且估算了他的年龄,最后就将他与方居然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初恋对上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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