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1 / 2)
又是一个漫长而死寂的黑夜。
莫父躺在大床上,双眼朦胧地望向落地窗外面那点点灯火,忽然双眼里渐渐地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搁在身子两旁的双手猛然揪住盖在身上的棉被,用尽最后的力气撕扯着,撕扯着……
这是最后的与死神的孤注一掷的反抗和挣扎。
血红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弥留之际,无数的画面浮过。
权力,金钱,地位,荣誉,女人……竭尽一生去追逐的东西,到头来他却什么都带不走。
女人……?
他最不甘心的就是和自己睡了三十多年,心里依然想着别人的女人。
她一身红牡丹旗袍,头戴着金色皇冠,捧着奖牌和鲜花,微笑着站在聚光灯下,周围响起一阵又一阵雷鸣似的掌声。她无疑是一股清流,澄澈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缓缓地注入他荒芜而焦躁的心田……
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刻。而他那愤恨得几近扭曲狰狞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淡然而纯粹的笑容。只是,他从没对她如此微笑过。
……
凌晨五点,一名女佣进来换床单时发现莫父已死亡多时,手都冰凉冰凉的。女佣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去汇报了。
莫父病逝,三个儿子匐在床沿痛哭流涕。哭得最惨也最发自内心的,就只有莫赟城一个。大哥莫锡城小哭一会就离开了,拿了个手机走到门口打电话。二哥哭得太夸张,哭天抢地的,却不见眼泪流下。老婆叶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干生气,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把“戏”演足演好,可她这个木鱼老公还是学不会。她恨得咬牙,“哇”的一声扑到了床上,嚎啕大哭起来,一会就泪流满面,让人动容。
唯有莫赟城和筱筱两个,一声不响地哭着,流着真切的泪。
莫赟城不管身边的这些人,握着父亲冰冷的手,默默地流泪,心如刀割。
往事恍如就在昨日,懵懂的他坐在父亲的腿上,看父亲下棋写字……上学后父亲只要有时间就会在下课时间给他送去他爱吃的小零食……每次出差父亲都会单独给他带礼物,偷偷地告诉他不要让两个哥哥知道……父亲是第一个察觉他谈恋爱的人,还跟他说男人一定要好好照顾疼爱自己选择的女人……点点滴滴的往事,一点点的,犹如细针般地扎进他的胸膛,甚至血肉里。心底的悲伤再次点燃,泪水决堤,轰然一声,泄了下来。
筱筱哀伤地看看他,伸开双臂环住他孤独冰凉的身体,轻轻地在他耳边安慰着:“赟城,别难过了,就让爸爸安静地去吧。”
莫赟城回头看她,满脸的泪水中朝她绽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没事。”
莫锡城的老婆女儿乘专机从美国飞回来见莫父最后一面,女儿也是个人精,趴在爷爷盖了白布的遗体上大哭特哭,成功地为自己的父亲博得了一番好评。莫锡城事后夸赞自己的女儿:“给我长脸了,书没让你白读。”女儿点了烟:“爸爸放心,爷爷的东西迟早都是爸爸你的。”莫锡城乐得双眼眯眯,遗产,他志在必得,不过他还有更厉害的杀手锏。
掏出手机:“喂,许律师……”
******
在莫父的遗体送往火葬场前,许律师准时赶到莫家,公布莫父生前立下的遗嘱。包括莫太在内所有的莫家人都觉得不满。莫赟城说:“要分遗产也要等爸爸的二七过了吧!现在爸爸尸骨未寒呢!”莫锡城不看他,只吩咐许律师快点宣读遗嘱。
许律师看看各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根据莫先生生前的意思,他名下的全部股权的百分之八十留给大少爷莫锡城……”
其他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莫锡城,莫锡城清瘦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笑。
叶雯在心里匆匆算了笔账,急得直瞪眼:“然后呢?”
“别急啊二弟媳。”莫锡城斜她一眼,觉得她这副急得跳脚的样子很可笑。他又顺便把目光移到莫赟城身上,他最想看到的是莫赟城沮丧吃惊的模样,可他惊住了,在莫赟城的脸上丝毫找不到一丝不甘和沮丧。相反,他面色平静,好像并不在乎遗产怎么分配。
莫锡城的心像被什么刺到了似的,眼中流露出不悦的神色。
莫赟城像觉察到了有人在看他,便看了过来。莫锡城立马收回目光,竭力掩饰心中的愤懑。
“二少爷可以得到莫先生百分之十的股份。”许律师接着说。
这下,书房里可炸开了锅。首先不满的不是莫家的二少爷而是叶雯。她急得红了眼,不等律师说完就开始上蹿下跳,吹胡子瞪眼地嚷开了:“爸爸有三个儿子,凭什么把大部分的股份给了大哥,我们只拿到百分之十?这不公平!”瞥一眼神气十足的莫锡城一家三口后又说:“我怀疑这份遗嘱到底是不是爸爸写的!”
“哎呦!”莫锡城的女儿开口了,“二婶啊,你的意思是有人伪造爷爷的遗书吗?要不要申请笔迹鉴定?”
叶雯让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丫头呛,自然心里不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