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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节快乐!”她脸颊还残留着果酒的微醺,举起手里的酒杯。

清脆的酒杯相碰声,她浅浅饮了一口。

炸裂的烟火在天空完美盛放,连崔答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透亮莹润的羊肉被端了上来,是佐酒的佳肴。

这果酒便略嫌清淡了。

管家这厢命人新换了烫热的珍藏烈酒,为新来的三人摆在桌前。傅婪不置可否,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切。

只珞忍皱眉,看着端酒就嘴的崔答提醒:“你少喝点。”真是心有余悸……

崔答斜倪他一眼:“能不能有点爷们样,啰嗦。”

说罢,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烈酒入喉,痛快爽辣,他脸上立刻泛起红晕,眼神也跟着飞扬起来,老管家搁在一旁的铁钎被他夺了来,砰的一声从乱石中钎入地上,恍如一个立体的扩音器,飞扬激越的声音响起来,他这回唱起了一首军歌,这样的歌声每一个入伍的兵士都会唱的,音调昂扬激荡,处处透着男儿勃发的英姿和抱负。

仿佛是多年前初初踏入联军纳入傅婪麾下的少年,在艰难困境和打压中,跟着那样一个曾以文入军的世家上尉,在不被看好的打压中,一步一步艰难走上去,也曾生死相随,也曾烈酒高歌。帝都的贵公子在震耳长歌中,恍然已变成狂放不羁的老酒鬼。

月色辽阔,傅婪满酒遥祝场上诸人。

歌声越过厚重的帷幕,激扬在山间,便是外间各处面色冷峻的暗卫也面有动容,目光淡淡转向长空皓月。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唐格莫名响起这样的短歌平调曲,便温柔的胸腔也热血一涌,她身后小白,面色羞赧却又定定看向崔答,唯有小七,默默坐在她身后,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帅,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她问。

而这话听在拨冗赶回的傅婪耳旁,却是格外的温柔。

大约等于——正想着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闲着无事,帝都的舞会太无聊,归元节闹得污暄暄,不如清顶透透清净。”淡然风清的声音。

珞忍额头黑线,默不作声喝酒。

——明明就是您连夜逼着大家伙两天赶了四天的事情,这才得空在节时抛开老爷专门为您准备的傅家夜宴,来了就这么淡淡两句?

好吧,他理解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哦。”唐格看起来便这么信了。

傅婪一顿,到底对她此方面的领悟力没有自信,又补充了一句,表示自己并非完全心血来~潮,也是比较重视的啦:“所以夤夜过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他饮食清淡,并不爱大鱼大~肉。

“啊?”唐格这回明白了,“那……”

管家在下首回答:“今日不曾想到少爷回来,所以也没有准备粥菜,但是这铁锅是现成的,本想着煮上一锅热腾腾的羊肉和曼努鱼块,锅已经烧热,现在上火,正正好。”

清顶没有专门配置厨师,平日的饮食大多都是斛珠弯统一配送,只有她们几人的由小七负责。

唐格看着那硕大铁锅,锅具几乎是她小臂粗细,嘴角抽了抽。她转头看小七,这么瘦筋筋的丫头……

正在迟疑要不要帮忙,顺便多多展现一下自己的善意博得少帅的好感,早日成就帝都之行时,便听见小白略有点紧张的声音。

“少爷,格格姐姐早就说要好好为您做一次饭呢?上回还一直问小七来着……”

唐格瞠目用眼睛问她:?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小白用眼神鼓励她:格格姐姐,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这是博得少帅好感的好时机,您不抓~住那就太可惜啦。

唐格迟疑:可是……

小白再次鼓励:格格姐姐,你可以的。

唐格:……好吧。

“是吗?”傅婪转头看她。

“……是啊。”唐格擦了把额头的汗,开始同情自己瘦筋筋的胳膊和这样大的铲子。

联邦的稻米和唐格世界中的不太一样,这里的大米颗颗如小绿豆般大小,因为在丰收之后会进行非常高温曝晒和火烤,水分几乎完全蒸发,这样即使保存几年也不会生虫,但一旦浸水,就会因为吸收水分重新变成蚕豆大小,而且,不同的曝晒程度都会影响回水性。

本身对于做饭没有天赋的唐格,到并没有意识到煮个粥会除了铁铲太大还会有什么挑战性。

所以,过了一会,场下便听见唐格朝令夕改的指令:“啊,水太多了……”

“米太多了……”

“水少了……别加火啦……”

过了一会儿,脸上蹭了炭火的唐格顶着红扑扑的脸庞上前请示:“……少帅,您是想吃稀一点的干饭,还是干一点的稀饭?”

撇开后来那一锅咕咚咕咚的乱炖,喝多了要和小七对歌的崔答被珞忍拖出去,造成了小面积的损害外,这一餐的气氛还是空前和谐的,侍从们晕红着脸在场后~进行最后的归元节礼物互换仪式。

傅婪已不知喝了多少,但眼眸深深,看不到丝毫醉意。

“我听说老头子那边送了些节礼过来。你的……‘纸团’很得他喜欢。”他单手支颐,缓声道,“你到是有心。”

唐格纠正:“剪纸。”

这……不是重点好吗?傅婪放弃一语双关的探寻,直接道,“我的呢?”

唐格一怔,她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不会,没有吧……?”他垂下眼眸,笑道,“格格,你永远记住,你需要讨好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对你都无关紧要。”

说完这话,他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揽过来,烈酒的馨香萦绕鼻尖,唐格心砰砰跳起来。

“少帅,你喝多了。”

“很多年没有喝多过,到是有点想试试那感觉。”他的话近在耳畔,而后,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不知什么时候,帐篷中已经没人了。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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